我爱故乡的酸枣树：家乡的酸枣树
家乡的酸枣树
作者 | 刘福成
我的家乡冶源西圈村，位于县城以南山区与平原之交。村之南，山连山；村之北，一马平川。
村南一公里处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它既不高也不陡，更没有名气。从古至今，附近村庄的人们一直把它叫“腊山”。从前，关于腊山有个美丽的传说。相传很久很久以前，腊山顶上有一支燃烧的蜡烛，白天不见烛光，可每到夜幕降临，烛光便在山顶明亮起来。无论刮风还是下雨，腊山顶上依旧闪烁着明亮的烛光。后来，两个南方人的出现，腊山顶上的烛光再没亮过。据说那支燃烧的蜡烛是一件宝物，被两个南方人挖走了。关于腊山的这个美丽传说，在家乡一代一代流传至今。
腊山是青石山，山下一条条巨龙般的石堰缠绕着一块块瘦薄的农田。山腰之上青石突兀，杂草丛生，树木葱茏。在众多的树木中，最多的除了花香四溢的荆树之外，便是那些瘦骨嶙峋的酸枣树。
发源于南部山区的古老河流，蜿蜒于腊山脚下。历经数亿年洪水冲刷，满目疮痍的岸边形成了铭刻于心的“马家石湾”、“石马子”以及“灰湾”、“长湾”、“黑老婆湾”等深水湾。在遥远的过去，这些深水湾不仅是鱼类、鹅鸭以及野水鸡的乐园，更是家乡一代又一代孩子们的天然泳池。
过去，村后从东到西是一条又高又陡的土堰。家乡人称“后豁口子”的地方，是人为扒开的一条通往农田、“后井”、“后菜园”和“后树园子”的土石路。村后的土堰被“后豁口子”一分为二，东西各一。土堰下方离地面一两米深处有一层裸露的石炼，石炼由鹅卵石与泥沙淤积而成。不难想象，数亿年前这里曾是一条大河的河床。沧海桑田，历经数亿年的沧桑巨变，三面环水的西圈村仿佛一座飘零的孤岛。
大大小小的酸枣树，刺槐树以及一些松树葱茏着土堰。在满目的酸枣树中，大的有碗口粗细，但更多的是一些手指一样粗细的小树。有些大树的根是裸露着的，黝黑而粗糙的树根，就像一把抬钳深深扎进裸露的石炼中。
中秋时节，是酸枣开始吐红的时候。每年的这个时候，村后的酸枣树下便成了大人和小孩经常光顾的地方。那些像小枣一般大小的酸枣，白里透着鲜红，一串一串似璀璨的明珠挂在高高的枝头，诱惑着人们的眼球，吊着人们的口胃，尤其是那些顽皮孩子们。每每忆起满树泛着片片红晕的酸枣，流淌在口中那酸酸甜甜的美味便缓缓沉淀到了心底。
酸枣树是针刺植物，树干和树枝生长着许许多多的褐色针刺。倘若这些针刺扎进肉里，就像花椒树的针刺扎进肉里一样，有一种阵阵巨痛之感。小时候，摘大树上的酸枣常常采用扔石块，但更多的是用长杆打。
土堰下方是一个陡坡，陡坡上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花和杂草，被孩子们打落下来的酸枣，一粒粒跳动着滚落到草丛中。打一阵，孩子们便争先恐后的跑到土坡上，在草丛中仔细翻找着打落的酸枣。找到一粒又红又大的酸枣，总是跟伙伴们炫耀一下，那开心劲儿，就像如获至宝一样美！找到的酸枣无论是青是红都舍不得吃，一个个装进口袋里。寻找酸枣的同时，还时不时地用手摸摸自己口袋里的酸枣。
在草丛中翻找酸枣的同时，还要提防一种叫“霜麻价子”（方言，寄生于绿色植物叶片上的一种毒性很强的昆虫）的昆虫。这种昆虫，跟酸枣树叶颜色差不多，也是绿色的，它寄生于酸枣树的绿叶下，以绿叶为食物。“霜麻价子”不仅在酸枣树上有，而且很多绿色植物的叶片上也都有。如枣树，刺槐树，绵槐树，法桐树等等。只是不同的树木上，“霜麻价子”的种类不尽相同而已。有大小的差异，有颜色的差异，有鼓鼓的，有扁扁的。这种昆虫虽然形状各异，大小不一，但它身上的毛刺触到有汗毛孔的皮肤时，都会感觉到一种尖锐的疼痛，进而在皮肤表面会出现一块红肿的现象。“霜麻价子”，是一种行动缓慢而毒性很强的昆虫，它的毛刺毒性可以维持数月，甚至更长时间。
小时候，有时不小心让“霜麻价子”刷到，母亲总是用肥皂蘸一下水，然后在刷到地方涂抹一些肥皂，过一会儿，疼痛便会减轻许多。那时只知道让“霜麻价子”刷了或者是让蜜蜂蜇了，涂抹肥皂就可以很快缓解疼痛，可至于为什么，直到读初中才明白，原来肥皂是碱性的，“霜麻价子”毛刺和蜜蜂的针刺其毒液都是酸性的，因为酸碱中和，于是皮肤痛痒的感觉才得以缓解。
酸枣树，是青石山区很普通，极平凡的一种树。它普通的就像土生土长的山里人，它平凡的就像迎面吹来的山里风。
酸枣树，没有百花之娇艳，可它嫩嫩的小花儿瓣，一簇簇，一串串相拥着凝聚在一起。它的果实虽不起眼，但一粒粒，一颗颗挂满沉甸甸的枝头，青青红红，就像镶嵌在大山里的珍珠一般。
过去，在腊山半山腰，除了一些零散的薄地之外，便是杂草丛生的荒坡与乱石窝。在这荒坡与乱石之中，生长着许许多多的树木，有松树、荆树、花椒树、棉槐树、刺槐树等等，但更多的还是酸枣树。
这些野生酸枣树，有着令人惊叹的顽强生命力。无论它生长在哪里，哪怕是石窝、石缝或是悬崖绝壁，它都能随遇而安，落地生根。都能努力生长地枝繁叶茂，生机勃勃。
春天，当满山遍野鲜花盛开的时候，酸枣树仿佛沉睡的婴儿刚刚从梦中醒来，在黝黑干瘪的枝条上，懒懒地伸出几个嫩绿的芽瓣儿。随着气温的攀升，酸枣树便慢慢地抽出了绿中透黄的稚嫩新枝。在暖风里，摇曳着多姿的身躯，翠绿的叶片便渐渐布满荆棘的枝条。
夏的热烈，使一棵棵，一墩墩的酸枣树从满山遍野的绿色之中脱颖而出。此时，满枝密密麻麻米粒一般大小的花蕾，历经夏的拥抱，转眼间便成了一簇簇，一串串晶莹剔透的小花瓣。这满枝的小黄花儿，似一群群顽皮的孩子，在浓浓的绿色之中，半掩着清纯而稚嫩的笑脸。
酸枣花的芬芳，引来了蜂飞蝶舞。一群群蜜蜂忙碌着飞来飞去，精心采集着花蜜。一只只漂亮的蝴蝶，陶醉于花丛之中，上下掀动着轻盈的翅膀，纷飞在嗡嗡作响的金色海洋。
酸枣花谢了，这时候，一颗颗圆圆绿绿的小酸枣，便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树。从这个时候开始，孩子们便盼着酸枣一天天快快长大。
当满山遍野依旧绿色盎然的时候，一颗颗，一串串青中泛着红色的酸枣便挂满了树。在田间劳作的人们，手里忙着活，还不忘顺便摘几个填到嘴里。休息的时候，更不必说，地边地堰石坑石窝，到处都是摘酸枣的人们。一边摘，一边吃，多余的装进口袋里或者用手绢包起来带回家。
过去，家乡的小学就在山上。学校附近的地堰上就有很多的酸枣树。放学后，常常几个同学相约一起去山上摘酸枣。直到口袋鼓了起来，才高高兴兴地回家赶。一路上边走边吃，红红的酸枣填到嘴里，那薄薄的皮，厚厚的肉，酸酸甜甜的味道，感觉就像吃稀罕水果一样心里美滋滋的。
离开故乡的四十多年里，家乡时常闯入我的梦境。那山、那河、那树林，更有那红红的酸枣和一群快乐的小伙伴。
图片一、二、四/冯矶法（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刘福成，1959年5月生人，喜欢亲近大自然，爱好摄影、诗歌与文学创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