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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门判断主要方法,奇门遇到这么走路的人

人气:166 ℃/2024-02-09 05:34:02

第一章 偷天换日

大明嘉靖年间,夜色笼罩下的京城,恐惧正在四处蔓延。

午夜子时,荒郊一个木箱里,被反缚着双手的年轻女子一脸惊恐地看着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居然听到阵阵风声。

女子在睡梦中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里,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任何迹象,没有任何动静,她好像是被一个透明的人抬了起来,然后扔到了这里。

木箱外,一名布衣术士手拿令箭,嘴里正在念念有词。

箱子旁,另一个商人打扮的男子低声问:“抓到了没有?”

术士点点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他正在施展的,便是人们常说的幻术。它最早出现于先秦,流行于两汉两晋,当时江湖术士多以此术卖艺,糊弄百姓,游走于官场,虽然大多是滥竽充数之辈,但是不乏有道术高超者,比如东汉的孙奴、东晋时代的易学大师郭璞等等,便是幻术中的集大成者。

此刻,术士手里面拿着的正是六道灭魂令的令箭,如果没猜错,应该还有令牌和九莲尺等法器。

果然,术士点燃蜡烛撒了糯米,拿出九莲尺,只见天空中忽然飘来一朵黑黑的云,覆盖在木箱上。周围俱是星空璀璨,只有木箱那一块,阴云密布,透着说不出的诡异阴森,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而在木箱内,一阵阴风吹过,女子的背后,突然站出一个男人,全身穿着白色的衣服,浑身都是血,手里拿着一把刀,对着女子那光滑洁白的脖子便是一刀!

鲜血飞溅,很快淋湿了她橘红色的衣衫。女子躺在地上,因为血液回灌到肺里而抽搐,眼睛向上翻,被反捆住的双手使劲地抠着木箱内壁。

半柱香的时间,女子由大幅度抽搐变为痉挛性的颤抖,身体和面部极度抽曲,似乎有什么东西飘然散去?

精魂并非民间传说的怪力乱神一说,而是人死后的一种神奇的现象。有人曾让濒死的人躺在一个秤上,然后量度他们死后体重的变化,并发现有人在死后立即减少了二十一克的体重。这个重量就是灵魂的大约重量,并以能量的形式离开了肉体。用今人之话讲,灵魂其实就是大脑、骨髓和神经系统中的“生物信息能”,即幻术界所谓的精魂。通过幻术及幻界的控制,施术者能将死人的精魂收为阵灵,或者保存一段时间,让其免于迅速消散在天地之间,术士最后那道黄符,起的就是这样的作用。

郊外风声鹤唳,寒气逼人。

突然,就在术士做完法事,刚和那名男子准备转身离开之际,四周丛林里,二十多名东厂锦衣卫从天而降,将他俩团团围住。

“何人在此兴风作浪?给我拿下!”

没等二人作出反应,就听“嗖”的一声,空中抛出两个圆形绳套,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们脖子上。接着,被人用力一拉,绳套收紧,术士与那位男子不得不双双跪倒在地。

垂头丧气的术士被捆敷着双手,带到百步外一架马车旁。一名锦衣卫躬身抱拳向着车内说道:“公公,人已带到。”

“嗯!”马车内,传来一个阴绵柔长的声音:“让他上来吧!”

术士登上马车,打开虚掩的小门,弯腰跨了进去。

抬头一看,里面坐着一位四十左右的太监,身材肥硕,面无表情,象一尊佛像稳坐在那里。

他有所不知,眼前的这尊“佛像”,便是当今圣上身边如日中天的红人、文武百官谁都不敢轻易得罪的大太监冯宝。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佛像”开口了。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幸落入你手,那就听候发落吧。”术士讲话倒也硬气。

“此言差矣。法师今晚所犯,理当问斩。”“佛像”看了一眼术士,突然抱拳问天,抬高嗓门:“不过皇恩浩荡!当今乃我大明用人之际。你若跟我回宫面圣,便可免你一死。”

术士:“哼!天下还有这等好事!贫道乃一届莽夫,无德无才,不知皇帝想召贫道进宫作甚?”

“这个对法师来说不难。皇上一心问道,求才若渴。你只需帮我们找到另外七位跟你一样的奇门中人,随我一到回宫,为圣上指点迷津。”

冯宝所说的奇门,人称四门四派,其中乾为奇门、坤为隐门、震为东派、坎为北派、艮为偏门、巽为异门、离为南派、兑为西派。

奇门最早可追溯到远古。

逐鹿之战中,轩辕黄帝在与蚩尤的交战中一开始处于弱势。这蚩尤身高七尺,铁头铜身,刀枪不入,而且会呼风唤雨,在战场上制造迷雾,使得黄帝的部队迷失方向。就在战局胶着之际,黄帝偶梦九天玄女授以法诀,而后登台致祭,最终战败蚩尤。

就在这时,洛水中有神龙背负河图而出,彩色的凤凰衔着洛书从天空中抛下,这就是后人口口相传的天篆文册《龙甲神章》,里面除了记载兵器打造之法外,还记载了行军打仗、调兵遣将的兵法。于是,黄帝命大臣风后把其推演成文,并开创奇门。

奇门讲究布局,黄帝时代就有四千三百二十局。因为每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十二时辰,全年四千三在二十时辰,每个时辰一局。黄帝的大臣风后精简为一千零八十局。后来姜太公又依七十二候立七十二局。

身为奇门中人,必精研上古河洛天地之数、阴阳五行气运、八卦九宫星宿分野、浑天甲子律历以及道家观天法地效法自然之学说,集理、法、术、功、用等技能为一体。而一旦奇门四门四派合为一体,则倒转乾坤,无所不能。

术士犹豫片刻,点头应允:“贫道姑且答应公公。不过丑话说在前,奇门中人向来生性超脱、飘忽不定,我只能告诉公公去哪儿寻他们,至于这些人愿不愿意跟你进宫,贫道实在无法保证。”

“那个无妨,咱家自有办法。”言毕,“佛像”便没了声音,继续逼上眼睛,坐在那一动不动。

“黄山白岳相对峙,绿水丹崖甲江南。”

齐云山,道教名山,因“一石插天,直入云端,与碧云齐”而得名。

三十六奇峰,峰峰入画;七十二怪岩,岩岩皆景。加之境内河、湖、泉、潭、瀑,构成一幅山清水秀、峭拔明丽的自然图画。山奇、岩怪、水秀、洞幽,徐霞客、唐寅等名人学士都在此留有佳句墨宝。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此刻,冯宝正穿着一身商人打扮的衣服,带着几名贴身护卫,走在齐云山一路蜿蜒陡峭的山路上。平时很少出宫的他发现,刚才这话用在齐云山上再贴切不过了。

眼前的山并不甚高,最高峰也就五六百米,但却崖壁直削、谷地幽深、群峰竞秀,愈见其高耸巍峨,深不可测,蹊跷多姿的峰峦洞岩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之所以到这里,是听那术士所言,来寻一名位列奇门之首的乾门中人。

据传,这位奇人出生时满室异香,整月不散,黄云罩顶,紫气弥院。自幼聪慧过人,七岁便通读《道德经》,天文地理、河洛谶纬之书无不通晓,后来叹息:“这些书都无法解决生死的问题啊!”于是弃儒改学长生之道。入蜀修行时,奇人遇太上老君指点,传授《太平洞极经》、三五都功玉印、雌雄斩邪剑等经书、法器,并会八部鬼帅,大战众鬼,制伏外道恶魔,诛绝邪伪,深受当地百姓拥戴。过了若干年,这位奇人又来到了齐云山,感叹这里山清水秀、景色清幽,便在此结庐而居数十载,每日筑坛炼丹,鲜有见客。

这些奇人,一个个身怀绝学,却宁愿把自己隐匿于丛林、寄情于山水,反倒是当今庙堂上那些文武官员,最大的本事就是阿谀奉承、勾心斗角,整体为了一点点权力弄得你死我活……想到这,冯宝心中竟生出了几分敬意,不知不觉加快了步子,想早一些见到那个传说中的隐世高人。

一路腿脚不停,终于来到了山顶,一座高大的道观印入眼帘。居中殿堂牌匾上刻有“佑圣真武祠”几个字,左右各为王灵宫、赵元帅殿,俱雄丽。

中国的道教宫观一般都根据八卦方位,乾南坤北,即天南地北,以子午线为中轴,坐北朝南的布局,使供奉道教尊神的殿堂都设在中轴线上。两边则根据日东月西,坎离对称的布局,设置配殿供奉诸神。而这种对称的布局,也体现了“尊者居中”的等级思想。

已是黄昏,香客不多,一位道童正在打扫院落。

问明冯宝来意,他把众人带到了后山一座木屋前:“施主请在此稍等。”说完便走向木屋。

屋门紧锁,透过薄薄的窗纸,依稀可见里面跃动的香烛。

过了一会儿,道童出来了:“师父有话,近日清修,不便见客。请施主自处。”

“谢谢小师父,请转告你家尊师,咱家过几日再来拜访。”说完,冯宝与众人向山下走去。

过了一个星期,冯宝上山,得到的还是同样的回答。

“天地闭,贤人隐啊!”对于这样的境遇,冯宝似乎并不气恼,也不焦躁。

他知道,江湖上确有一些“用宇宙而成心、借风云以为气”的真隐士,他们保持独立独行的人格、追求思想人身的自由,不委曲求全、不依附权势。但也有很多是隐以待时者,他们的内心其实极为渴望功名,只是由于时运不济或机遇不凑,只好暂且隐居。像那姜太公吕尚,当年隐钓于渭水之滨,为的就是钓上姬昌这条鱼;还有那诸葛亮,虽“躬耕陇亩”,却“每自比于管仲、乐毅”,一代刘皇叔来访,便将久蕴心头、构思缜密的“隆中对”一泻而发,其渴望功名之心何等急切。

屋子里这位闭门谢客的高人,到底是前者的真隐,还是后者的假隐?身居宫中这些年,冯宝相信自己的眼睛,更相信自己的判断。只要见了面,一切自然就有分晓了。

就这样,差不多每隔七八日,冯宝就会上一次山,来来回回大概跑了四五次,结果都是吃了闭门羹。

一个雨后的清晨,冯宝再次来到了山上,站在那间熟悉的木屋前。

江南就是美啊。这里山明水净,鸟语花香,四处都是群山峥嵘,郁郁葱葱,充满了灵山秀水之气。

冯宝正徜徉于眼前的美景,忽听一声清啸,两扇板门呀的一声打开了,一个身长约九尺三寸、穿着黄杉的道士走了出来。

只见他浓眉大眼,红顶绿眼,鼻子高挺。更奇特的是,眼睛上居然长了三个角。垂手过膝,胡子浓密,一路走来犹如龙行虎步,甚是威武。

“有扰大师了!”冯宝赶紧上前作揖。

“施主有礼了。”道士双手还礼:“不知施主几次三番前来,所为何事?”

“不瞒大师。此次所来,乃受当今圣上所托,寻访得道高人,弘扬道法精髓,为天下苍生祈福。”

道士说:“人生在世,不过百岁,光阴荏苒,转瞬便逝。父母隆恩,妻妾恩爱,也随时消失。君臣之恩,谁见长久?请转告圣上,只要清静寡欲,无为而治,天下自然大定,要我何用?我志在青山中。”

“法师所言极是。当今圣上英明,虔修法度,恩泽生灵。他每日深居简出,一心问道,为的也是社稷安定、子民和睦。然则今南方多雨、北方旱灾,灾民四起。吾皇心系苍生,夜不能寐,正需如大师一样可力挽狂澜于九天之高人,布道施法,救民之于水火。再者,大师一身屠龙之术,荒废于此却无用武之地,岂不哀哉可惜……”

皇帝睡不着觉,冯宝是知道的,但是不是因为大灾之年心里想着天下苍生,那就不得而知了。面对眼前这位高人,他必须找一个入情入理、让任何人都难以推脱的借口,即便这样的借口他是临时胡编乱造的,但只要能说动人心,那就成功了。更何况,人最大的弱点就是虚荣。不管你是真隐,还是假隐,一旦当你强烈感觉到自己被需要、应该为别人做点什么时,那说明你已经入套了。

冯宝的目的达到了。道家看重的是缘分。如果彼此有缘,那他画的这个圈,你随时可以跨越。因为缘分就决定了你跟他是不是一样的人。如果你是他的一部分,你就是他,那还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呢?能打扰他的,是他之外的人。你会不会真正打扰他,取决于你是不是跟他心境相通。

此刻,冯宝与道士便是心境相通的,或者说冯宝看透了道士的心境。

那位道士没再推脱,他被冯宝的一番诚意打动了,意气风发随他一同下了山。

就这样,在江湖上飘荡了半年多时间,冯宝陆陆续续找到了八个人,他终于可以向自己的主子嘉靖皇帝交差了。

第二章 百年一梦(一)

京师西苑,御殿东侧,隔着重重纱幔,一间屋子的门敞开着。

屋内摆着一尊偌大的三足加盖的铜香炉,炉盖上按八卦图像镂着空,不断有淡淡的香烟氤氲而出。

此刻,一个身形高瘦、穿着轻绸宽袍、束着道髻、乌须飘飘五十开外的人正坐在蒲团上打坐。他就是当朝的嘉靖皇帝朱厚熜。

只见他闭着眼睛,双手搁在膝上捏着法指,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似乎已完全入定了。

从嘉靖二十一年“壬寅宫变”他搬离紫禁城迁居西苑至今已快十年了。十年来他不再上朝,也不再集体召见官员,而是一心悟道,每日更多的时间都在练道修玄。

说起这“壬寅宫变”,实为宫女弑君。

十年前的一个深夜,一名宫女跌跌撞撞地闯入坤宁宫,跪在寝宫门外大声说:“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大胆奴婢,竟敢在皇后娘娘寝宫大呼小叫!”坤宁宫管事牌子陈洪此刻正在皇后寝宫伺候,吓得面色惨白,赶紧出来喝止,见到是皇帝宠妃曹氏的贴身宫女张金莲,面色才稍微缓和了一点,低声对她说:“皇后刚刚就寝,惊了凤驾,你有一百个脑袋都保不住!”

显然已经惊了凤驾,寝宫内传来方皇后的声音:“门外何人喧哗?”

陈洪抢先答道:“回主子的话,是曹娘娘宫人张金莲。”

“哦,是曹妃的人啊。今儿个皇上临驾慈庆宫,你不在那里伺候着,却跑到咱家这里来?”尽管语气平静,却还是挥之不去的酸意。

“奴婢……奴婢……”张金莲把心一横:“曹娘娘宫里有人要……要害主子万岁爷!”

“什么?”皇后惊叫了一声,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休要胡言乱语,皇上那么疼你主子娘娘,慈庆宫里一条狗只怕也比别人宫里管事牌子尊贵些个,怎地还有人要害皇上?”

显然皇后不相信,张金莲拼命叩头,说:“给奴婢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编出这等话来欺骗皇后娘娘,实是宫人杨金英、邢翠莲等天杀的奴婢要害主子万岁爷!”

见她指名道姓供出了主谋,方皇后也不由得信了几分,赶紧吩咐:“陈洪,快快召集宫人,随我前去慈庆宫救驾!”

寝宫里传来稀稀嗦嗦的声音,方皇后厉声呵斥道:“不中用的奴才,这时辰还要梳头作甚!”说话间,人就走了出来,头随意挽了一个髻,只斜插着三两支翡翠闹蛾儿。

事情再紧急,宫里的规矩礼数却一点也不能少,张金莲赶紧俯身在地:“奴婢给娘娘请安!”

“你且起来,到底是何事快快说与咱家知道。”

张金莲想到方才看见的那骇人情景,心有余悸地打了一个寒战,哆嗦着说:“今日午后,主子万岁爷就临驾慈庆宫,晚上也就歇在了曹娘娘寝宫。杨金英、邢翠莲等天杀的奴婢趁皇上熟睡之时,用丝带勒住了主子万岁爷……”

方皇后惊得花容失色:“你主子呢?生这等她怎地不管?”

“今日……今日主子身子不爽,不能侍寝,就歇在了别处。”

“亏得皇上往日那般疼她,竟纵容宫人谋害皇上,真真是个******惑主的妖精!”方皇后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又说:“陈洪这个死奴才,怎地还未将乘舆备好!”说着,转身疾步向外走去。张金莲与坤宁宫几位宫女赶紧跟随着。

还未出坤宁宫的门,陈洪就带着一帮内侍宫女急匆匆地赶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对方皇后说:“请主子上鸾驾。”

方皇后上了乘舆:“你们这些个死奴才走快些个,真真误了大事,一个个都杀了!”话虽严厉,想到丈夫危在旦夕,自己的眼泪倒先下来了。

陈洪根本不敢接腔,只能吩咐:“快些个,快些个。”自己夺过一个小黄门手里的灯笼,率先跑在了最前面。

闹烘烘的一大群人出了坤宁宫,向毗邻的慈庆宫赶去。

此刻的慈庆宫,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寝宫内,十几个宫女围在那张宽大的龙床前,不知所措地看着床上那个穿着杏黄色湖绸睡袍的人。那个人脖子上勒着一根黄绫丝带,脸已经涨成了猪肝一样的紫红色,呼吸似乎也已经停止了。

一个浑身抖的宫女战战兢兢地问:“杨姐姐,我们……我们……”

尽管也在哆嗦,被问到的那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宫女却说:“好妹子,别怕!左右不过一死,只不过早晚而已,我们今日为宫里几千名姐妹除了这个大害,死也值了。”

另一个宫女接口道:“对!凌迟是死,让这个畜生糟蹋也是个死,无甚大的分别。王家妹子,你来帮我一把,再把绳子勒紧点。”

“我……我……”一个宫女犹豫了一下,跟着她一起上了龙床,一左一右开始用力拉着套在床上那人脖颈处的丝带。可惜丝带早已绞成了个死结,她们越是用力,节就打得越紧,根本无法再深入脖颈分毫。

先前被叫做“杨姐姐”的那个宫女忙阻止她们说:“这样不行。不若我们把结解开……”

“杨姐姐,方才就试过了,解不开啊!”

那个杨姓宫女咬咬牙:“你们闪开,让我来。”说着,她也上了龙床,拉过明黄锦被,死命捂在床上那人的脸上。

正在用力之时,坤宁宫管事牌子陈洪闯进了寝宫,猛地看到这一幕,几乎吓得瘫了过去,嘴角哆嗦着说:“大……大胆奴婢,还不快快住手……住手……”踉踉跄跄扑到龙床上,一把推开了那个杨姓宫女,疯狂地摇晃着床上躺着的那个人:“主子……主子……”

“呼啦啦”,寝宫中涌进来一大群人,当头的方皇后厉声说:“给我拿下!”看到床上的情景,也吓了一跳,声音颤抖着说:“陈洪,快……快解开绳子!”情况紧急,她也顾不得母仪天下的礼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皇上……你若是大行,臣妾也不活了……”

这个时候,陈洪已经解开了丝带,伸手探探鼻息,悲喜交加地说:“娘娘,老天保佑,主子……主子万岁爷还,还有气儿……”

仓促间想不出来怎么表达,他竟用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一种说法。方皇后却根本顾不上探究他的用语,收住悲声,赶紧吩咐:“快传太医,传太医!”

宫中值守太医闻讯很快就赶来了,奉皇后娘娘的令旨,他不顾君臣礼仪之大防,用力在床上那人的胸膛上按压捶打,经过好一番折腾,床上那人“呼”地一声,吐出憋在胸口的那口气。那股混杂着酒肉臭的浑浊之气喷在脸上,差点将那名太医熏晕了过去,但他根本不敢将任何厌恶的表情写在脸上,屏住呼吸继续全力救治。

长长地吐出了那口气,那人的呼吸渐渐平缓,眼睛也缓缓地睁开了。

“皇上!”方皇后激动地哭了起来。

“主子!”陈洪激动地哭了起来。

“主子!”寝宫中所有的内侍宫女跪满了一地,也激动地哭了起来。

床上那人坐了起来,猛地看见了床前跪着的那么多人,惊叫一声:“这……这是什么地方?”

方皇后喉头哽咽着说:“回皇上的话,这是曹妃的寝宫。”

“皇上?寝宫?”那人怔怔地说了一句,

自己寝宫闹腾得这么厉害,早就有人禀报了在另外一座房子安歇的曹妃,她顾不得梳妆就来到了这里,只是被自己宫内生的这惊天巨变吓得浑身秕糠似得抖,躲在人群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此刻见到皇上龙体无忧,仗着自己深得皇上的宠爱,拼死挤到皇后的身旁,半带真情半是作秀地痛哭着表白:“皇上,臣妾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你……你是谁?”那人还在怔怔地反问。

曹妃愣住了,用更加疑惑的眼神迎接着那人疑惑的眼神,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臣妾……臣妾是曹氏……你的贞儿啊……”

那人牙齿开始打架:“贞……贞儿?”突然“啊!”地大叫了一声,身子重重地倒在了床上,显然是晕了过去……

十年前“壬寅宫变”的发生,主要是因嘉靖听了方士所言,为求长生不老,以“吸风引露之道”成仙,大量征召十三四岁的宫女,采补她们的处女经血,炼制丹药。为保持洁净,宫女们经期时只能以桑叶、露水为食。忍无可忍之下,杨金英等宫女想乘嘉靖熟睡时想用绳子将他勒死,却因紧张把绳子打了个死结而功败垂成。

次日,杨金英等十几名宫女被斩首示众,就连对当晚所发生之事一无所知的端妃,也被方皇后扣上“主谋”的罪名一并处死。

嘉靖帝尽管没死,但因惊吓而昏厥。醒来后,他根本不相信最宠爱的端妃会对自己下毒手,但一切为时已晚。

端妃的死也似乎成了嘉靖帝一块心病。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经常恍惚梦见二人琴瑟在御、把酒言欢的日子。

第三章 百年一梦(二)

纱幔外,冯宝毕恭毕敬跪在地上已有一柱香的时辰了。

服侍主子这几年,他每日谨小慎微,早已掌握了察言观色一套。不然也不会由一个普通的养马小太监,升至为今日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掌管东厂、西厂和锦衣卫,可谓大权在握。

就像这会儿,即便有要事奏报,但他绝不会、也不敢打断皇上的修炼。因为他知道,这可是主子的大忌。

又过了半柱香,嘉靖终于慢慢睁开眼睛,从蒲团上大袖飘飘地站了起来。

冯宝悄悄往里瞅了一眼,立即大声说道:“主子,奴才给您请安了!恭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靖轻轻“嗯”了一声,随即问:“朕交待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启禀主子,奴才正要向您禀报。”冯宝没有起身,而是继续跪在地上低头说到。

原来,半年前,嘉靖从一术士口中得知,江湖中有奇门奇人之说,若奇门联手,当可移山填海,逆转乾坤。于是,他便此事交给了自己的心腹冯宝,让其速速派人到民间寻访。

也正因是奇门中人,平时都隐匿于江湖,难见其踪。所以,这大半年年时间,冯宝在江湖上四处辛苦奔走,干的正是此事。

“蒙皇上抬爱,将此等要事交待奴才,不敢有丝毫懈怠。这半年有余,从厂卫尽遣精兵猛将于江湖打探,今日终有所获。”说到这,冯宝故意顿了顿,看了一眼嘉靖。

只见他精神大作,迫不及待问道:“如何?讲!”

“皇上洪福齐天!正如皇上所愿,世上真有此等奇人。奴才已将他们带进宫来,现在殿外恭候。”

“好!好!好!”嘉靖连说了三声好,便迫不及待准备更衣进殿。

“跪了这半日,你腿酸是不酸?还爬得起来么?可要朕助你一臂之力?”

“主子……”冯宝感动得一塌糊涂,哽咽着说:“主子如天之仁……”

待他抬起头,皇上已经自己坐在床上穿起了鞋子,他连忙膝行两步到了跟前,抱着皇帝的脚说:“让奴婢来伺候主子。”

“不用,不用!这种懒汉鞋穿起来不费事,你赶紧帮朕把朝服找出来。”皇上推开了他,一边往脚上套鞋,一边嘴里唠叨着说:“穿不穿朝靴没关系,反正藏在下龙椅面也没有人看得见,但衣服可不能不穿……”

“主子……”冯宝转身擦干了眼泪,走到墙角那几只大衣柜旁,想了想,揭开了最里面的柜盖,拿开一块明黄色的锦缎,双手抄起摆在最底层那件龙袍和那顶皇冠。看到这两样东西,刚刚擦干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他赶紧偏过头在肩膀上蹭去了滚落腮边的泪水。

把龙袍和皇冠放在御案上,冯宝帮着皇上梳头,挽好了髻,又绞了一块毛巾,正要替皇上净面。皇上却劈手夺了过来,自己用力擦了起来。他知道皇上是急着上殿见那几位法师,忙抖开龙袍在皇上身后半蹲了下来,说:“奴婢伺候主子更衣。”

皇上愣了一下,将双手伸到后面,冯宝将内袖口对着双手往上提了上来,又绕到他的深浅替他系扣子,却看见皇上已经自己系好了,正拿着玉带往腰上系。

冯宝不知所措地看着皇上自己忙活,忍不住说:“这种事儿让奴婢来干就是。”

“不用,不用。”皇上一边随口说着,一边拼命地系玉带。可是那种活真不是他自己能干的,折腾了一会儿,他终于放弃了,很不好意思地对冯宝说:“许是平日里就让你们伺候惯了,这劳什子朕竟怎地也弄不好……”

冯宝早就等着他这一句话,赶紧从他手上接过了玉带,理顺了以后很快就系好了,然后说:“请皇上坐下,容奴婢帮皇上戴冠。”

嘉靖却一把拿起那顶皇冠戴在了自己的头上,笑着说:“这等小事朕还是能自力更生的……”话音未落,就看见冯宝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玉簪,面色一红,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任由冯宝将那根簪子从帽子左侧的孔眼里慢慢插了过去,从帽子右侧的孔眼里穿了出来。

一番穿戴完毕,嘉靖走到铜镜之前,左右照着,还半转了身看自己的身后,象是新得了一件漂亮衣衫的闺阁少女一样兴致勃勃。

十年了,眼前突然又出现了皇冠龙袍穿戴周整的主子,冯宝觉得又是感慨又是陌生,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的眼泪线一样的流了下来。

嘉靖好奇地问:“朕穿成这样是不是很难看?”

“回主子,主子是天日之表……”

“那你哭什么?”

“奴婢……奴婢是心里欢喜……欢喜……”

“唉!朕晓得以前让你失望了,”皇上长叹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你若是欢喜,朕就天天穿给你看!走,去看看这些法师!”

御殿很大,却不像“殿”。

房子的正中设的不是须弥座,而是一张简简单单圈着扶手的紫檀木座椅。

大殿两侧的四根大柱呈正方等距约有两丈,左边两柱间摆着一条紫檀木长案,右边两柱间也摆着一条紫檀木长案。两案上都堆满了各种阴阳八卦之书。

四根大柱稍靠后一点还有四尊大白云铜的炉子,每座铜炉前都站着一名木偶般的太监,他们的眼睛都盯着炉子,因为炉子里烧的不是香,而是寸长的银碳,那火红里透着青,让整个大殿温暖如春。

冯宝引着八个人排成一行,走到大殿中央站定,然后面对正坐在紫檀木座椅上的嘉靖帝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靖手扶座椅,眼睛不停打量着他们:这八个奇人,尽管身着奇服,举止怪异,但一个个却精神矍铄,颇有一番仙风道骨。

他觉得,眼前这几个高人,至少看上去要比现在朝中的邵元节、陶仲文那两个混账“神仙”靠谱,动不动就忽悠朕,一天到晚装神弄鬼,说要给朕炼制什么长生不老的“先天丹铅”,还一口一个什么飞元真君什么忠孝帝君什么万寿帝君,朕是天子,是这大明王朝的最高统治者,他们凭什么给朕封那三个尊号?!

“朕仰慕诸位法师已久,今日得见果名不虚传。”

八人再次叩拜。

“朕请尔等来,皆因近日常于夜寐中惊醒,不知所为。听闻你们精研周公之术,可帮朕一解?”

嘉靖还是想考验他们一下,看看这些所谓的高人是不是真有传说中那么法力无边,还是如邵元节之流只会画符念咒满嘴谎言。说实话,这些年他遇到的江湖骗子还真不少。那些道士利用自己祈求长生不老、一心成仙的心理,对他百般愚弄,有假造秘笈得以加官进爵的;有假造仙桃骗取厚赏的。而最最可恶的,便是邵元节这个混蛋道士,竟让他用虐待童女的方式来炼制所谓的长生丹药,结果闹出了十年前那个古今罕有的“壬寅宫变”,让朕成了天下人最大的笑柄。

前车之鉴,不得不防。况且,多疑,是嘉靖的毛病,也几乎是所有皇帝的通病。只要是自己的臣子,不管你平时跟他走多近,哪怕你把心肝掏出来给他看,他也不会完全相信任何一个人。

嘉靖讲完,殿内先是一片沉寂,八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少顷,抱拳答道:“为圣上解忧,乃万民臣子本分!”

“贫道斗胆,愿为圣上解忧!但恐怕有一事还要圣上相助方可!”一名青袍道士站起身来说道。

“法师但说无妨!”

“要解此梦不难,但需由贫道与圣同握朱笔,于纸上一道完成。”

嘉靖听后,点头应允。他起身走下台阶,来到大殿右侧长案旁,上面早已整齐摆放好笔砚纸墨。

青袍道士示意左右太监将大殿内的蜡烛尽数熄灭,只留下铜炉里碳火发出的微光。

大殿内一片寂静,每个人的神经这时候都高度敏感。

“圣上,抛下一切杂念,跟我来。”黑暗中传来青袍道士浑厚悠远的声音。

嘉靖正手握朱笔,悬在空中。突然,他感觉另一双手紧紧握住了自己,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嘉靖和青袍道士仍旧保持着手臂和身体的姿势。后者口中好像还不停念叨着什么。

忽然间,他们手中的笔轻微动了一下。慢慢的,似乎受到什么力量的驱动,笔竟然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当朱笔最后自然停止了摆动时,青袍道士令人重新燃起了大殿内的烛火。

这时,嘉靖低头一看,只见纸上留下了几道像杂草一样的线条。

“圣上,依贫道所见,您的梦皆因思念故人所致。”

“嗷!”嘉靖吃惊地看着青袍道士。

“粮草为曹,敢问圣上身边可有曹姓亲近之人?”

这一问,嘉靖明白了,这曹姓亲近之人,不正是十年前,被皇后处死的那个自己最宠爱的端妃曹氏吗!

“法师高明!法师高明啊!”嘉靖帝大喜,接着又问:“那么法师可有破解之法?”

青袍道士沉吟片刻,说道:“圣上与故人乃阴阳相隔。欲求破解,需打开天眼。”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本《天雷遮目》,呈到嘉靖手中:“此乃三皇五帝时期帝喾大帝所著,圣上乃真龙之身,只需稍加修习,必当参透人所未见!”

帝喾乃是黄帝曾孙,当时他外出巡游,来到天府四川的时候,看到名山大川,自有灵气,其中必有九窍者和非九窍者得道成仙。于是命儿契赶日月星辰修出《天雷遮目》一书,散于黄河,刻于石龟之背以驮之。

后来帝喾觉得如此一来,得道者虽有天书修习,但依然要受天雷轰击,为了让天下生灵免除天雷之灾,便命儿子契将石龟唤出,把石龟身上的《天雷遮目》又抄于竹简之上,流传民间。

“《天雷遮目》是一本幻术界集大成的功法,里面有各种辅助性法诀和幻阵、幻术等。其内容分为三大部分,分别是‘修’‘渡’‘灵‘。’见嘉靖帝听得专注,青袍道士继续侃侃而谈。

修渡灵三个部分又分为九个小部分。每一个部分都是为了渡劫而准备,但其中有很多神灵之说,如“视”“闻”“切”三个部分,就是讲如何看到正在渡劫的生灵、如何帮助渡劫的生灵和如何控制渡劫的生灵。同时,修订它也能看到所谓的“魂”,能够轻而易举地将精魂捉到身边,如果允许的话还可以帮助其轮回,如果不服管教也能用此法术困住精魂,并把其化为阵灵。

其中最深奥的部分便是“灵”篇,讲究天人合一,道法自然。而最难理解的便是“上中下三度门”。那时在讲这个世上,有上门、中门,还有下门三大“度门”。上门也就是“天门”、“仙门”,天门之中乃是众仙所在,位于九千九百九十九重天之外。上门之上有仙、灵、神三大类灵体,不可控制、不可逆转、不可忤逆、不可背叛。

中门也是“肉门”、“入门”,也称“轮回门”,在这道度门之中存在的便是人、兽、禽、木四大类,这一类一般不得长生但能窥破仙门天机,有长生之道但需要修习演练。轮回门中有生老病死,有时间及空间概念,“灵”字法之中主要就是面对这一类门,为了维持三门平衡,让轮回门中的人学得天书,维持道法自然平衡。

听到“长生之道”,嘉靖眼神中光芒一现。

下门就是“魂门”“黄泉门”,这一门中有妖、魔、魂、怪。它们多半是种灵体,渡劫失败后不入轮回,但又没有中门的灵体来维护平衡,于是就入下门。一般只有濒临死亡的瞬间,才能看到魂门。

“法师,那么何为‘开天眼’?”嘉靖问。

“《天雷遮目》中有许多辅助性法诀,其中的‘视’字诀,讲的便是开天眼。天眼有两种,一是先天天眼,二是后天天眼。先天天眼是不需要开的,生下来就有,最明显的便是二郎神的第三只眼,便是先天天眼。”

“后天天眼需要后天开光,即所谓的‘开天眼’。开天眼有很多种,最让我道家接受的方法是柳枝、牛眼泪以及有三百年以上之久的铜钱。一般来说,开天眼后,能破除迷障,看破尘世的种种幻象,当然,这有夸大之嫌,具体能到什么境界,还要看各人道行的高低。但不可否认的是,开天眼对幻术是极其有帮助的。”

“这奇门幻术真是奥秘无穷啊!”想到开了“天眼”,就能看到别人所看不到的东西,就能看到那些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大臣们到底在想什么,就能看到后宫里那些成天甜言蜜语的妃子们背地里干什么,甚至说不定还能看到自己最宠爱的端妃,嘉靖顿感无比兴奋。

此后数日,他几乎拿着《天雷遮目》爱不释手,无时无刻不在钻研其中的法诀、幻术,遇有不懂,就找来八位高人指点,和他们在自己修炼的精舍里秉烛夜谈,兴致甚浓。

一日,锦衣卫来报,因贪污赈灾款而被革职查办的官员一夜之间居然疯了,说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把他带来!”嘉靖突然从圣驾上站了起来,眼中闪着精光,“朕倒要看看他带来的是何方神怪?”

之所以要亲自提审一个官不大、且已发疯的犯人,嘉靖的目的就一个,看看这几日研修那《天雷遮目》到底效果如何。

大殿内,神坛上都点上了香烛,正上方供着太上道君的神主牌,底下一格供着三块神主牌。

正中那块牌子上写着“灵霄上清统雷元阳—飞元真君”!

左边那块牌子上写着“九天弘教普济生灵掌阴阳功过大道思仁紫极仙翁—阳真人元虚圆应开化伏魔忠孝帝君”!

右边那块牌子上写着“太上大罗天仙紫极长生圣智昭灵统元证应玉虚总掌五雷大真人元都境万寿帝君”!

这三块牌子都是那八位奇人在一起商量后,说是上天给嘉靖封的神号。这时都被请出来供在太上道君的神主牌下。

而此时的嘉靖也早已坚信自己这个飞元真君忠孝帝君万寿帝君总掌着阴阳功过有元阳在胸五雷在手天下魔怪妖邪无可不伏!

他换上了道袍,头戴香草圈成的圆冠,端坐在神坛前的蒲团上。

这会儿,犯人就跪在离他三步开外的地上。

神坛上的香是特制的,旁边那座铜香炉里氤氲的香也是特制的,门窗又紧闭着,满屋子都是异香缥缈,在嗅觉上就给了人如仙境之感。

果然,犯人的鼻翼慢慢翕动了,在一缕一缕地吸着扑鼻的异香,人便有了一些感觉。

嘉靖也进入了状态,眼中闪出两道精光。

他操起身边的磬杵,在一面铜磬上猛敲了一下。

听到这一记清脆悠长的铜磬声,犯人的身子居然动了一下,一直痴痴的眼珠也居然动了一下。

“看到牌位了吗?”嘉靖的声音好像是从天外极远处传来,传到了犯人的耳里。

“天……”犯人居然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嘉靖:“你看到谁了?”

“灵霄上清……”犯人不像自己在说话,倒像是另外有个声音在他身子里说出了这四个字。

嘉靖的目光更亮了:“灵霄上清上坐着谁?”

犯人还是痴痴的,在那里想着。

“坐着谁?”嘉靖的声音从天外传来时好像近些了。

犯人的眼中看到了“飞元真君”四个字,嘴里便机械地说出了这四个字:“飞元真君……”

嘉靖:“飞元真君又是谁?”

犯人的目光在迟滞地移动,又说出了四个字:“忠孝帝君……”

嘉靖:“忠孝帝君又是谁?”

犯人的目光移到了右边那块牌位:“万寿帝君……”

“你是谁!”嘉靖突然厉声问道。

“我是谁……”犯人喃喃地复述着嘉靖的问话,两眼虚望着上方,似是在想,又像是在空中寻找那个“我”。

嘉靖又操起磬杵,在铜磬上敲了一下,喝道:“你怎么敢到这里来?”

犯人终于显出了十分恐惧的样子,突然动了,把头在地上猛磕起来:“忠孝帝君饶命!万寿帝君饶命!我不敢来了,我立刻就走,我再也不敢来了……”那头在地上也不知磕了多少下,砰砰地响着,地上开始有了血迹……

着人押下犯人,嘉靖脸上又恢复了端严和平静,眼神中竟还流露出了一丝兴奋。这,或许就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吧。

第四章 奇门初显

又是一个冬日高照的日子,天空放晴,万里无云。

御殿前的一座法坛上,按乾、坤、震、坎、艮、巽、离、兑八卦布局,分别坐着奇门八人。

“子为阴雨,午为晴光,寅中有风,辰云飞扬,戌阴风雨,申晴为常……”

此刻,他们两腿盘坐在法坛上,双目紧闭,手拿法器,口中默念有词,正向嘉靖帝联手布施一场史无前例的通天大法。

之所以现在施法,是因为今年入冬以来,京师地面和邻近数省没飘过一片雪花。一冬无雪,明岁准定是虫蝗大作,饥馑临头,老天爷要收人了。人心于是惶惶,民间谣言如风:大明朝自太祖高皇帝以来历经十帝,从来没有遭过这样的天谴!天怒者谁?

而明日便是除夕,京师还是艳阳高照,邻近数省的最后一批奏报在今天辰时急速进宫则更让人绝望:依然还是山东无雪,山西无雪,北直隶无雪!

嘉靖有点坐不住了,他需要八位高人在这时用一场大法堵住朝野上下悠悠之口。

已近黄昏,夕阳悬在西苑瓦蓝的上空。

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琵琶,初时清亮悠扬,先缓后急。接着,又似有无数琵琶应和,嘈嘈切切,声环四周。

云开始动了起来。先是一朵两朵,接着一片一片,宛如高手对弈,抢空围点。

起风了,残阳变得越冷越淡,不知不觉已被云层掩盖。到后来,整个天空仿佛变成了一片黑洞,落日竟像被这黑洞吞噬了一般,瞬间不翼而飞。

城墙外,风越刮越大,团团簇簇如浓烟翻滚,飞沙走石,夹裹着行人陀螺式的旋转,睁不开眼,满耳呼啸。

天空忽然炸响焦雷,继而群雷滚滚而下。原先的琵琶声更加清脆音亮,激越如潮,仿佛尖利的锥子,刺透闷雷,挺头而出。两者互压互盖,反复交错,伴那一柱血光,渲染得天地轰轰烈烈。

刚刚还气定神闲的嘉靖被眼前的天象震撼了。他仿佛被带到了一处幻境,四周群山起伏,而自己正身处一片山坳,摇摇晃晃如醉汉不能宁静。

不远处,冰河早被覆盖,好像有神灵正驾兽在上面奔驰,引入茫茫雪原不见踪迹。天河化作一片,无限扩大,却又无限拥挤。到处潜伏着危机。

沧海桑田大转换,天地乾坤大挪移。

忽然间,风雪骤停,天上悬挂一弯寒冰,照得世间冷寂。借着月光,嘉靖这才发现,自己还在大殿之外,只不过身体早从龙椅上僵直地站立了起来,望着头顶一片银河久久发呆。

此时此刻,西苑各处殿宇的屋檐下,一盏盏灯笼次第点亮了,渐渐粘连成一片片的红。远远看去,那一片片的红印衬着天空无边的黑,一座座巨大的殿宇檐顶就像飘浮在下红上黑的半空中。

一个太监正抱起另一个太监的双腿在点一盏灯笼。只见他擦燃了火绒,点亮了这盏灯笼,刚要把红纱罩套上去,突然,他的手僵住了,眼也僵住了,死死地盯住灯笼的纱罩。

红红的灯笼纱罩的左上方赫然粘着一片鹅毛般的雪!

接着又是一片!

接着又是一片!

“雪!”太监的嗓子本来就尖,他这一声又是扯着喊出来的,立刻便传遍了大内空荡荡的夜空。

此刻,正在殿外的嘉靖也看到了。

无边的夜空下,一片片雪花悄然无迹纷纷扬扬飘落下来,落在了屋顶,落在了地上,落在了他身上。

他摊开双手,一边体味着雪花落在手心的凉爽快意,一边情不自禁大声喊道:“天降瑞雪!天降瑞雪啊!”

嘉靖不知道,刚刚自己所见的这幕“偷天换日”,实乃奇门功力的最高境界,融合了古魔术、幻术、术数为一体,只有奇门八人同时联手方可完成。

高耸入云的法坛上,八位奇人依然双目紧闭,盘腿端坐,纹丝不动。雪越下越大,大雪纷纷落在头上、脸上,渐渐将他们的头发、眼睛、鼻子、衣服都盖了起来,远远看去,如同八座冰雕一样高耸挺拔,让人肃然起敬。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祸福总是相伴相生、相互转换的,尤其身在宫闱,处处刀光剑影,稍有不慎,便会祸起萧墙,引来杀机。

东暖阁里,嘉靖看了会儿《天雷遮目》,随手却把书丢在了御案上,轻声叹了口气。接着,抓起手边的茶杯咕嘟咕嘟一气喝干,对正要给自己续水的冯宝说:“一点茶味都没有了,换一碗。”

冯宝纳闷:明明是自己刚沏的新茶,怎么刚喝一口就没了茶味?

抬眼看嘉靖,他正用手抹着胡须上沾着的茶水,若有所思地想什么。

帝心难测。他知道,自己的主子是有心事了,但他不敢随意揣摩圣意,因为一旦揣摩错了,说不定就会让自己一步踏空,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与其急于求成反惹来杀身之祸,还不如揣着精明装糊涂,走一步看一步,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服侍嘉靖多年,冯宝早把自己变成了一条抓不住的滑泥鳅,任何事但凡皇帝不提,他也从来不会主动去问。就像现在,明明知道嘉靖有心事,而且这事儿十之八九跟那八位奇人有关,但只要皇帝没有主动提及,他也会绝口不提。

冯宝所猜不假,嘉靖的心事,确与那八位奇门中人有关。

一部《天雷遮目》让嘉靖如获珍宝,一场换天大法更让嘉靖叹为观止。在他看来,身边一旦有了这八位奇人相助,不但自己能够得道成仙、功德圆满,而且大明的江山社稷也会传承百世、永垂不朽。他要想个法子,让这些人永远留在身边。

一日,嘉靖做了一个不可告人的梦。之所以不可告人,是因为这个梦牵涉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千古秘密。他坐在龙床上,想着刚刚那个梦,突然心中有了主意。

玉熙宫谨身精舍内,嘉靖向八位法师赋予了一项特殊的任务。

“此乃事关我大明数百年基业的千古之秘,望诸位大师不负朕之所托,齐心协力,共同守护!”

嘉靖讲完,只见八人同时下跪磕拜:“吾等不才,受主隆恩,必当以命相守,万死不辞!”

秘密,很多时候是一把“双刃剑”,考验的是人心,守望的是欲念。没有打开,它是一座宝藏;一旦打开,就可能成为“潘多拉的魔盒”。

回到住所,八人中的“隐门”就动了打开“魔盒”的心思,一句不经意的戏言透露了心机。

“这样的话以后千万莫要再提,免得给大家招来杀身之祸!”较为年长的乾门中人低声断喝。

可一切已晚。

一墙之隔外,封嘉靖之命,一直在此监视的锦衣卫早将众人所述一五一十记录在无常薄中,并连夜呈报嘉靖。

东暖阁里,嘉靖正饶有兴味地看着东厂呈送的仿单:“呵呵,你冯宝的差事越来越上心了,知道给你主子找来这么有用的东西。东厂和镇抚司那帮奴才这么高的工作效率,朕还真是没有想到啊!”

冯宝满脸堆笑,说:“回主子的话,奴婢不过见主子对那八位奇人颇有兴趣,吩咐了他们一声。若说东厂和镇抚司差事干得不赖,那还全是主子您调教的好。”

忽然一阵风吹入大殿之内,就连“气死风”内的酥油灯也一同熄灭?漆黑的大殿内仅存摇曳的烛火开始变成了颜色,将大殿内映照得一片惨绿宛如地狱一般。

跪在地上的锦衣卫都指挥使与同知立即起身挡在嘉靖面前,在地上,死寂一片。

嘉靖推开两人怒道:“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魑魅魍魉胆敢在朕面前放肆?”

片刻,一切恢复了正常,冯宝惊恐的环视四周。

坐回龙椅上的嘉靖神情麻木:两位卿家,朕所托之事可有结果?

王指挥使转身跪倒道:“陛下,臣等竭尽所能,收缴假物千余,惩治散播流言蜚语者数百,实不知……”

嘉靖猛烈咳嗽:朕,要的是结果,朕让你寻踪,时隔数年,虚耗孥币无数,你就给朕这么一个结果?天枢阁慕容婉婷大学士那?

王指挥使爬起:回陛下,慕容大学士在天枢阁。

嘉靖震怒:慕容婉婷为何不来见朕?

赵同知急忙道:“陛下,慕容大学士说陛下想见她自然知道去哪里见她。”

嘉靖深深的呼了口气:传国玉玺不过是秦皇一家之物而已,朕要的是皇权天授,你们明白吗?

冯宝几人立即跪倒在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靖转身走进王指挥使压低声音道:真有传言那么神奇?

王指挥使迟疑,不敢直视:陛下,臣以为,子不语切不可怪力乱神,得此物可逐鹿天下更是无稽之谈,此等市井流言陛下不必在意。

嘉靖眉头紧锁:那是人心所向,岂能轻视?王指挥使,朕问你,为什么连慕容学士都无法识别?

王指挥使惶恐:陛下,臣不知啊!

嘉靖来回踱步深深的呼了口气,眉头紧锁望着天枢阁方向:“那八个人也是慕容学士引荐给朕的吧?”

王指挥使惶恐:慕容大学士认为陛下不应痴迷丹药之术,从古至今无人可得长生,为不让陛下再痴迷荒诞的长生之术……

嘉靖两眼通红一拍龙椅:尔等敢!五军都督府左军指挥使王佑安,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与慕容婉婷那贱人一同欺骗于朕?

王指挥使与赵同知对视一眼,一脸绝决朗声:陛下,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自陛下继位以来,不施仁政,任用奸佞,重用方士,臣斗胆,劝诫陛下。

嘉靖微微一笑:你们当朕不知?慕容婉婷取天枢阁天地宝盒收藏藏宝地图,你王佑安用私下绘刻山精皮地图,记载封闭开启藏宝之地机关的顺序,赵同知是不是准备由你负责将二只宝盒与二把密匙分开藏匿,你们真以为朕不知道吗?殿前虎贲将军可在?

殿前虎贲将军从阴影中走出:臣在。

一阵刀光剑影之后,赵同知与王指挥使倒在血泊之中。

帝王遥望月空:厚葬他们吧!把王指挥使收缴来的仿制九鼎拿一套给他陪葬,朕当以国士待之。

执笔太监:是,陛下。着史官记录。

嘉靖踱步望向远处的天枢阁,一道火把形成的火龙直奔天枢阁而去。

嘉靖转身吩咐:把王家九族和赵家九族全部缉拿,给其二人修建墓冢,完工后,送他们的族人一同与他们团聚。另外把奇门八个人要处理得妥当。

皇上近来心情不好,执笔太监急忙:陛下仁慈,老奴立即去办。

忽然,天枢阁燃起大火?嘉靖帝一脸诧异与惶恐。

天枢阁仿佛一支巨大的火把,映红了半变天。处于锦衣卫严密监视下的八人纷纷叹气,当大批锦衣卫冲入院子,只留下空空一座宅院。

从此江湖只有奇门的传说不断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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