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给力的功效与作用、营养价值查询网,做您身边的健康专家!
家常菜谱|收藏本站
 当前位置:健康功效网>综合资讯>图文>正文

回望童年3 青未了,回望童年三

人气:469 ℃/2023-12-18 15:45:02

年底大哥回家

大哥长我十七岁,他十九岁那年订好日子要娶媳妇的,不料母亲突然病逝,家里塌了一半天,女方退礼毁婚,为了寻个出头之日,父亲拜托干爸将他带去长白山做了林场工人,这些是大姐告诉我的,我只知道大哥在东北挣钱,经常三十五十寄钱回来,让村里人很是羡慕。

大哥只读到小学三年级,就赶上了六零年的自然灾害,同学们饿得两眼发花,走路要扶着墙根,一不小心栽倒就再也起不来了。有个同学放学了,还趴在桌上没动,老师过去一看,早就没了呼吸,家长来了费好大劲才背回家去,不是他太重了,实在是家长同样腹中空空乏力,整个过程没有围观和争吵,在饥饿已经威胁到生存的时候,好奇和解释都显得多余,多说一句没有意义的话,都是一种巨大体能的浪费。不久,老师也饿跑了,教室被大水泡倒了。直到一九六三年往后,村里才逐渐没有人再被饿死,此时大哥已经成为家里不可缺少的劳动力了。后来每当吃饭见我面对又黑又硬的地瓜面窝头和高粱饼子发呆的时候,大哥总会很凶地训我一句“没饿着你!”现在想来,应该是当年的饥饿给他造成了一辈子的阴影吧!

二十来岁也还是个孩子,大哥一个人在东北,应该很想家的。每个月除了固定有张汇款单还会有两三封信寄回家,信的开头总会是“父亲大人,见字如面!您和弟弟妹妹都好吧······”,还有一张照片随信带来,只有那一次,可能拍照不方便吧,是一张二寸黑白照 片,大哥的模样和父亲很像,头上一个很大的毛绒绒的狗皮帽子,本来就不大的脸显得更瘦小了,那个帽子一定很暖和吧,戴上它肯定不会冻得耳朵疼了。

父亲看完大哥的信,得知他为了全勤奖今年又不回来过年了,全家都很失望,好在已经习惯了他的不在,最失望的要数我了,一直心里盼望戴着大哥的狗皮帽子,去和狗剩比比,他老是在我面前显摆他大爷送他的铁路工人的棉帽子有多暖和。里外都没有毛,靠近嘴巴的地方一层硬硬的鼻涕泛着亮光,怎能与我大哥的狗皮帽子相比呢!

父亲是个利便人,凡事都往前赶,腊月二十七,比较费事的年货大都准备好了。下午我和大姐端着父亲刚刚从猪肉里面剔出来的新鲜骨头,到村后面的水沟里,将冰面擦干净,骨头倒在上面,用锤头反复敲打,骨头两端的韧带,骨腔里的骨髓,连同骨质被砸成了白里透红的肉饼,回家调上淀粉、大料和酱油,等着腊月二十九炸东西的时候,做成油炸骨头丸子,即好吃又补钙,现在很少吃到那样的美味啦!

晚饭后,全家四口去碾点高粱面,再配上粗草粉,就是鸡鸭鹅猪的过年食料了,各家都在忙年,白天碾房人也多,晚上清闲。昏暗的油灯下不知抱着碾棍转了多少圈,我都有些困 了,父亲开始筛锣已经碾碎的高粱面,安排大姐二姐回家瞧瞧。虽说那时经常夜不闭户,是 因为家家没啥可偷,万一备好的年货没了,过年可真要喝西北风了!

“爹呀,不好啦!有个小偷在拨咱家的大门!”大姐二姐风一般跑回碾房,父亲马上和大姐一人一根碾棍往家赶,嘱咐二姐和我在碾房等着。我的困神早没了踪影,和二姐紧随大姐后面走出碾房,仿佛小偷随时会在身后冒出来似的,感觉还是跟在父亲身边是最安全的。 二姐手里拿着空的簸箕,好似防身的盾牌,我抓着一把苕帚,心里想起魏老师讲的故事,八路军武工队长用块红布包着苕帚缴了翻译官的枪,晚上不用包红布就是武器呀!

碾房到家距离不过二百米,虽说胡同很黑,毕竟太熟悉,也习惯了摸黑走路,几分钟后,我们悄无声息来到家门口。那时各家院门连同屋门都是木板的,并不很严密,不用太大力气就能将两扇门中间抬出一道缝,用手指将门闩拨开,几乎每家大门都是这样,其作用也就能挡住乱跑的家畜。父亲弯着腰,轻轻推开虚掩的门往院里移动,他没有直奔堂屋,而是沿着东屋贴着墙根儿来到堂屋门台左侧。门台是高约八十、宽约三十公分的一段小墙,堂屋门口左右各一,外侧刚好可以藏人,还可以清楚看到屋门口以及并不很深的屋内情况,里面确实有人影晃动。父亲轻轻爬到门台上,居高临下,慢慢举起碾棍,准备趁小偷一出门口就当头一棒,突然屋里亮了,小偷竟然划根火柴点上了油灯!

“是大哥!”我的声音,其实我是记不清大哥模样的,但他眼前的灯光将狗皮帽子照得格外清晰,和照片上一模一样!大家赶忙扔掉手里的家伙,刚刚的惊险顿时化作团聚的喜悦。原来大哥林场那里因下雪太大,木材运不出去,临时通知春节全部放假,知道写信太慢,大哥归心似箭,步行三十华里雪路,坐上火车三天两夜到家啦!

年集买年货

儿时的春节才更像过年,长年累月粗粮咸菜,哪个孩子不期盼过年补点油水,一家之主,苦撑一年,即便东挪西借也要将敬天敬地敬祖先的供品置办宽满一点,好在点香烧纸祷告的时候,心里胆壮一些,祈求各路神仙保佑全家来年好运连连。即使明年仍旧失望,也是正常,下个春节要更加虔诚。

腊月二十八,是我们公社驻地唐庙大集,也是方圆几十里最大的“花花集”(春节前最后一个集市)。那时没有冰柜,也没有超市,春节到元宵节期间集市也不开,一些不容易储存的鱼肉蔬菜大都要在年前这最后一个集市上买齐了。当家人需要的青菜和调料,老年人嘱咐的的年画和年糕,男孩子喜欢的鞭炮和二踢脚,一进腊月门小女孩就喊着缠着的鲜艳的花朵和胭脂,大姑娘小媳妇梦想的粉红色的围巾和头绳,在这天都会得到满足。那些平时横眉立眼的革命干部,这天脸上的肌肉也松绑了不少,挤出来一些很是金贵的节日的喜色,平时的条条框框,也似乎没有了,一向夹得紧紧的资本主义尾巴,这天可以放松地摇一摇了。

不敢说全村人都会去赶集,但可以确定每家每户有人去,甚至往返几次才能买全。平时不来客人,要是谁家的媳妇喊住敲着梆子串街卖豆腐的,都要小心避人,怕被人瞧见落下个好吃懒做的名声。但在这天,只要你有钱,你就可劲儿往家买,也没有人笑话,反倒被人羡慕体面大气,会过日子。

也有些聪明的媒婆,会故意借着这天人多不显眼,将自己来往磨破了几双鞋,花费了大半年,双方家长快要点头的一桩婚事,给男女双方约定好穿戴打扮,导演一个走马观花的偶遇。当然也有怕羞的女孩拉上一个泼辣的闺蜜作伴,却被男方射错了神箭的,这就是缘分吧!

常听父亲和大姐说起大哥特爱放鞭炮,曾经把父亲给他买帽子和红蜡烛的钱都买成鞭炮,还和父亲争辩,说什么“过年炮仗放得响,来年粮食撑破缸!一定放要最响的炮仗把咱家的穷气呲跑了······”我是双手赞成大哥的鞭炮论的。大哥一早起来出去见过邻居和族里的长辈,借来大叔家的自行车带我去赶集,临出门父亲要他捎上半口袋晒干的蓖麻籽,到公社粮所换些油回来。

提起蓖麻子,要承认我们的农民是多么爱国!那时粮食产量很低,肚子都填不饱,土地是那么金贵,当听说蓖麻油是国家航空、工业、医药急需油料时,各家各户,房前屋后,沟坡地头全部悉心种好照料。还真对得起乡亲们的苦心,这个植物适应力特强,什么酸碱干旱的环境,它都能淡定地生长。一颗种子可以分出好多枝杈,远远望去像一个绿色降落伞,伞面由无数个巴掌大的叶片组成,支撑伞面的是好多横七竖八绿色中空秸秆。我和小伙伴经常伞下玩游戏,还会用圆圆硬硬的秸秆做出好多玩具。待秋后被霜一打,就该收获了,熟透了的果实晒干去皮扬净,交给国家还可以兑换相应的食用油。总会有一些没有成熟的嫩嫩的果实,连同嫩叶,开水煮了,可以腌菜。现在书本上说不可食用,会引起中毒,那时我家真的没少吃呢!味道还不错。或许是那时粗粮野菜激发了免疫力,要不就是大姐高超的厨艺化解了毒性吧!

大哥带我来到集市南头的公社粮所,将车子寄放好,就拉我直奔鞭炮市。鞭炮市平时是没有的,只在春节前两个集日由管理集市的干部临时划定,一般都是就近利用很宽敞的打麦场,方便卖家当场燃放吸引顾客。听说有的做得大的卖家,会提前一天赶着牛车拉货来到,裹着破棉被挨到天亮,要赶上雨雪天就更受罪了,有时为了占个好位置,还要忍痛将自家最出彩的炮仗装作很大方地硬塞给那些干部。

唐庙大集只有南北一条大街,足有二里多长,两边挤满了摊位,中间又临时加上一排。赶集的人挤人,有一对邻村的亲家公,好久不见了,老远就打着招呼想靠近拉呱一下,无奈身不由己,被人流裹挟着脚不沾地越走越远了,那就约定过了年再聊吧!

赶年集是过大年的重头戏,而鞭炮市便是这出大戏的戏眼,和往年一样,就设在大集中 段西侧的大场院上,几十个卖家散开围成一个大圈,每家的摊位周围堆满了人,开始人们只看不买,要用心比对,看看哪家的鞭炮既肯响又实惠,可不能亏了棉袄内兜里来之不易的几张钞票。虽然这东西既不当吃喝,又不当穿戴,但是既然祖宗传下来了,那肯定有其中的道理,大年初一早上挨家挨户拜年,谁家院里的炮仗皮又多又碎,说明这家放的炮仗既响又多,往后的日子肯定红火!

大哥先将我托上一个圈子外的麦秸垛,然后他也爬上来,居高临下,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情景。鞭炮摊位和其它摊位最大的不同,我看就是那个桌子了,不是用来摆货,而是站个大汉,举根长长的竹竿。下面同样有个大汉手里拿着整包的鞭炮,配合上面的人,将鞭炮挂在竹竿上点燃,鞭炮被举到半空,冒着烟往下落的过程中依次炸响,随着震耳欲聋的声音一停,二人便高声大喊,报上自家来历和几乎折本的价格,那情景好像天下最响的鞭炮非他家莫属,不等他喊完,旁边早有不服气的也点燃自家更好的鞭炮,一定要压他一筹。我羡慕死那个站在桌子上举鞭炮的人了,一天下来那要多过瘾呀,肯定睡觉也要乐的。那时父亲给我规定,只有除夕中午、跨年夜里和初一中午可以一次各放一整包,其他时候都是拆开放,一个一个单崩,过完一个春节,有五包鞭炮足够了。后来读初中时候,有个同学穿的比我还破,他父亲因制作鞭炮被炸成残废,原来风光背后也有风险和心酸呢!

大哥一边观看一边给我点评各家鞭炮的特点,我崇拜得不断点头,随后他要我不要动,原地等他,自己飞身落地,直奔锁定的目标。等大哥再出现在麦秸垛下,是抱着鞭炮的!没等他喊我,我就自己溜下地面,数着亲着,整整十包大鞭炮,比以前父亲买的要大几倍,还有二十个二踢脚。“你花了多少钱呀?”

“不多,跟咱爹就说花了五块钱!”

五块钱还不多呀!我去代销处给家里买东西,最多拿过两角钱,醋五分一斤,酱油八分,

食盐一毛四,煤油最贵,一毛七一斤。

我和大哥挤出人群,沿着集市外面的沟沿,取了车子来到粮所换油。这里我不陌生,大门两侧的白墙上写着红色标语“抓革命、促生产”“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备战备荒为 人民!”虽然不明白啥意思,字我还都认识。父亲多次带我来过这里,那些五花八门的“粮食”由各家凭《供应证》领回家去,凑和着填饱肚子。记得有国外进口的带点霉味的黏大麦,东北运来的经常粘着老鼠屎的地瓜干,还有泛着一层白盐巴的干海带。

在这些“救命”食品中最给我味蕾植入美好记忆的要数人造肉了,据说是豆饼做的,吃起来有真肉的感觉,营养成分当然不比真肉,要放到现在应该是昂贵的减肥食品吧!记得去年在国外一家素食店吃到一盘标价三十美元的毛氏红烧肉,色香味俱佳,朋友说是豆制品,大概是当年我国的美食配方流传过去吧!

带来的半口袋蓖麻籽过好秤,大哥又贴了钱,把油罐子盛满,足有七八斤,他小心盖上盖子,外面又用带来的油布蒙上捆结实。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油罐子喝饱的样子,所谓的满足,就应该是当时它的肚皮和我的心情吧!平时它都是半饱不足的样子,里面放一个几乎被大姐拍平了的汤匙,炒菜舀油的时候以免放多了,即使这样,也经常出现罐底羞涩!

回家的路上,自行车前面挂着油罐子,后面是装着鞭炮的口袋,我们干脆步行,本来也不远,又抄了一个近路。

那时人们赶集上店基本都是靠两条腿,边走边聊,怎么近怎么走,那片地每年秋后种子刚播上不久,麦苗还没出来呢,赶上一个大集,一条清晰的田间小路先踩出来了。快进村时,车子前轮轧过一个冻得很硬的土坷垃,咚得一颠!咣铛一下!油罐落地,满地是油!原来罐子多年的提绳老化,不堪重负,断啦!

大哥急得顿足捶胸,这可咋办?后天就是大年三十啦!家里没有钱也没有可以换油的东西了,甚至找个盛油的家什都困难,此时我才看清楚,那黑乎乎的油罐子不是铁的,原来是个瓷的!

“咱爹会有办法!”没等大哥说话我就向家跑去,我感觉大哥有点不敢回家见父亲的样子。平时我经常看到父亲将用坏了的锅碗瓢盆自己修复得很好,在我心里,没有他不会的事情。

父亲听我说完,抓起两只水桶和镢头铁锨,就跟我找到还在原地蹲着的大哥。父亲用铁锨将地下的油和泥土连同碎瓷片一起装进水桶,还让大哥用镢头将冻得很硬的地皮也刨起一层,直到地下再也找不到一丁点儿的油。

回到家里,父亲将水桶里的油泥倒进大锅里,又将水桶里面反复冲刷几遍,也倒进锅里,再添上几盆水,水把油泥淹没,在锅底生火,直到沸腾。父亲用铁铲反复搅拌,用笊篱清除杂质,然后又温火保持,将浮在水面上的油全部舀进铁盆里,将锅清理刷净以后,又将盆里的油倒入,继续加水加温。父亲边忙活边给我和大哥讲解,这是利用泥土、水、油的比重差别来分离它们。反复多次以后,铁盆里的油已经很干净了,只是比原来颜色黑了一些,父亲说估计要少了一斤左右,但还是比往年多。

第二天的炸货有点黑,看起来更显醇厚,吃起来还带点新鲜泥土的味道,那个年过得真是富足,富得都流油啦!

本文作者 李三军

壹点号 李三军

搜索更多有关“回望童年3 青未了,回望童年三”的信息 [百度搜索] [SoGou搜索] [头条搜索] [360搜索]
CopyRight © 2011-2024 健康功效网 All Rights Reserved. 手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