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摘酸枣的文案：散文丨南酸枣，北酸枣

姜贻伟

如果不是那三棵古老的酸枣树和那一大片酸枣林，我不会写这篇文章，也就不知道酸枣有南北之分，更不晓得南酸枣和北酸枣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种。

谁与北酸枣同种呢？红枣。它们虽同为鼠李科枣属植物，但北酸枣体矮果小，肉薄味酸，与红枣大相径庭，顶多只能算是红枣的变种吧。然而，北酸枣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在北方那贫瘠干旱的土地上，漫山遍野都是这种硬刺遍身的灌木，人们就给它取了个雅号——“棘”。棘就是刺。《山海经》上说：“北狱之山，多枳棘刚木。”可见一“棘”一“枳”，虽然都不是奇木异株，但无论古今，它们都是北方绿化的先锋。而南酸枣呢，则与红枣绝缘，在植物学里属漆树科，乔木。其树形挺拔，最高可达20余米，果黄且大，皮也厚，核也大。核尖有五眼，被商家誉为“五福临门”，替代菩提子做成佛珠手串，热销于世。其肉若果冻，故又被人谑称为鼻涕果。

北酸枣和南酸枣，除了那可堪一比的酸味，还有两个相同的药用特性，一个是开胃消滞，一个是养心安神，被西方人称为“东方睡果”。这样，我就有点纳闷了，既然都叫酸枣，又有共同的特性，渊源上总得沾亲带故吧，就如橘子，过了淮河还改了名成了枳，味道更是一个甜，一个苦，但毕竟还是同宗同族啊，可它俩却不是。烦躁不？

说来有些意思，好像安排好似的。那三棵古老的酸枣树和那一大片酸枣林，一个在大学，一个在中学。

那个大学叫湘南学院，是郴州的最高学府，它的前身是郴州师专、医专、教育学院和师范学校。改为本科大学后，现代化的主校区建在了城东的一座大山下，颇为壮观。据说在省内大学中，无论建筑和环境，湘南学院都堪可一比。还有一点给人印象深刻，那就是这个学院部分专业的录取分数线，每一年都比一本差不了多少分。本地人以前安慰即将高考的孩子：“实在考不了一本，那就读湘南学院吧。”

这三棵老酸枣树深藏于新建的办公楼群内，两雄一雌，年龄在260岁到400岁之间。整个建筑，就是为了保护它们来设计的。于是，在三栋楼房间，三棵大树继续着过去的王者姿态，让人望之俨然。它们庞大的身躯，黑黢黢的仿如圆形碉堡，赫然耸立。春夏冠若绿云，山风吹来，轻盈飘逸，宛如一群仙子在碉堡上翩翩起舞。只有到秋凉黄叶纷纷飘坠时，雄树才露出坚硬如戟的枝干，雌树则缀满了金黄色的果实，却仍然是年轻的帅哥美女，充满力量和生机。绝不像那些苍老的柳树，佝偻着满是疤节的身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新办公楼没建时，它们被野藤和茅草包围，很少有人涉足。现在此地绿草如茵，每天下班后，这里自然成了学子学习和休憩的去处。初来乍到的学子，看到这么大的古树，往往吃惊不已，心想自己虽然也算个高材生，但比起它们来，还差得远呢。于是就把它当做一个象征，一个目标，暗暗地在为自己加油鼓劲。

可惜的是，雌树在前不久的一场大雨中倒了。于一片唏嘘声中，人们却能感受到它那英雄般的决绝和超脱！

那一大片酸枣林，则云集在宜章七中的校园里。这是个有149年历史的老学堂，与粤北接壤，旧称城东书院。现在的七中，虽是一所现代园林化学校，但历史的遗迹犹存。环境也甚好，背倚九子岭，前瞰渔溪河，著名的赤石特大桥走几步就能看到。但不知为什么，我偏偏就喜欢上了那片南酸枣林。其实，这片林子称不上老，1958年栽的，才六十出头，树干不是特别粗壮，数量也就在两百多棵左右。据说，这成片的南酸枣林，在全省只有三处，校园唯一。

秋冬徜徉在这一片酸枣林下，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从我心底升起，仿佛时光倒流，50年前求学时的情景似在眼前恍惚。这里，林地干湿适度而少杂草，掉落的酸枣俯身可拾。阳光从摇晃的枝梢间漏下来，光影斑驳。林子里弥漫着一股酸甜的香气。只要是空闲时间，天气又好，无论清晨、傍晚抑或午休，林子里的石凳上、空地上，到处可见学生们读书的身影。有时，树上熟透了的酸枣掉下来，“卟卟”几声正好砸在他们的身上或书本上。有的被激灵一下后，若有所思地望望高耸的树梢，仍旧埋下头看书；有的则免不了津津有味地吃上几个；有的捡上一堆，准备带回宿舍泡水喝，用来治疗失眠症。老师呢，晚上忙完后，就喜欢在夏天的晚上来此纳凉。闭着眼，满耳都是微风摩挲树叶的声音，那也是酸枣树在成长的声音。不知有不有师生计算过，这一年它们长了多少, 几年前它们又是多高？哪几棵又长得最快？

据说，当年植这片酸枣林，是因为这树适应性强，成活率高，而且成长快。它的根、皮、果仁皆可入药，果肉虽酸，但营养价值极高。这让我又想起了北酸枣，那么恶劣的环境，它都要生存下来。与红枣相比，它虽然变了形走了样，依然是可用之材。条件好如南酸枣者，似乎没有理由成不了栋梁。树犹如此，学子更当发奋！

为了区别，才有北酸枣、南酸枣之谓。其实它们都叫酸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