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不过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人生不过,隙中驹石中火
行香子·述怀
【宋】苏轼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注解行香子:词牌名,又名“爇心香”。“行香”即佛教徒行道烧香,调名本此。平韵双调小令。
尘:细小的尘灰渣滓。
十分:古代盛酒器。形如船,内藏风帆十幅。酒满一分则一帆举,十分为全满。
虚苦:徒劳,无意义的劳苦。
隙中驹:感叹人生短促,如快马驰过隙缝。
石中火/梦中身:比喻生命短促,像击石迸出一闪即灭的火花,像在梦境中短暂的经历。
苏东坡博学善辩,但其一生坎坷不遇、大起大落。但他并没有自己活成一个沉溺苦海、终日悲悲戚戚的寒儒,反而以自己的乐观豁达影响了一代代人。
他的词中总是怀有自己对人生意义的追求。不论是《念奴娇·赤壁怀古》中的“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西江月》“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或是《西江月·平山堂》“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永遇乐》中的“古今如梦、何曾梦觉”,都体现了苏轼“人生如梦”的思考。
而《怀香子》一词,则对“人生如梦”这一主题表现得更加明显、更加集中。“浮名浮利,虚苦劳神。人们追求名利只是徒然伤神、万物在宇宙中都是短暂的,人的一生如“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一样转瞬即逝。”
《庄子·知北游》中有“人生天地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之句,用日影比喻为白驹,意为人生短暂,如同日影移过墙壁一样。古乐府诗“凿石见火能几时”比如人生如燧石之火般。唐李群玉“浮中暂记梦中身”表述了《庄子·齐物论》中人生如梦之意。苏东坡“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一句用三个典故构成博喻,将古人表达人生虚无之语集中于一处。
苏东坡以潇洒乐观著称,有“老夫聊发少年狂”这些期望建功立业的豪放之词,但面对官场的贬谪,他也会流露出了归隐和人生虚无的消极。这首词的下阙,“虽抱文章、开口谁亲”指怀才不遇,“几时归去,作个闲人”,用“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这种清高而富有雅意的生活拥抱自己官场上的苦闷。
但苏东坡终究是苏东坡,苦闷不是他笔下词句的主基调。赏月、抚琴、饮酒作乐,“且陶陶、乐尽天真”,在困扰中他追求用现实享乐的方法自我解脱。“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在造物者赐予的无尽宝藏中享受当下的美好。“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摘录
“浮名浮利,虚苦劳神”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
“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