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给力的功效与作用、营养价值查询网,做您身边的健康专家!
家常菜谱|收藏本站
 当前位置:健康功效网>综合资讯>时尚>正文

手斧男孩真实故事:美丽的女子,斩断男人性命的斧头

人气:401 ℃/2024-02-13 12:57:31

卷一

一 隐居的老妇

访京城一代名女,

忆桩桩风流韵事。

叹当年世间尤物,

现如今风采犹存。

古人曾将美丽的女子比作斩断男人性命的斧头。樱树必有花凋香消色陨之时,终将沦为傍晚时分烧饭用的薪柴。这是世间的定数,无论何人也无法逃避这样的命运。然而,人却往往不知不觉地踏上好色之路,被意想不到的无常之风吹得七零八落之后,最终郁郁而死。不管世事如何变迁,总少不了这种人的踪影。

人们将正月初七[1]视作可预示一整年命运的日子,这天,我碰巧有事去了京都西边的嵯峨。梅津川果然名副其实,两岸的梅花开得正怒,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色。就在我过河的时候,偶然遇到了两位装束风流却形容散漫的美男子。二人脸色发青,看上去不知为何给人某种溃散之感,完全一副因为纵欲过度而自暴自弃的模样,好像已经走投无路得没几天活路了。

“迄今为止我事事顺风顺水,从未尝过不遂心愿的滋味,但独有一愿未了,那就是希望水[2]能像这条河一样永不枯竭。”其中一人叹着气说道。

他的同伴听了一惊。“不,我倒想去一个没有女人的国度,在那里逍遥自在地颐养天年,让宝贵的生命得以绵延。我但愿往后能注视着世间的瞬息变化,平静地终此一生。”

这两个人的想法有着天壤之别,不过都是无稽之谈。虽说人命天定,但人却往往偏要追随尘世的未了之梦,正如这二人,仍在诉说着梦话一般的虚言妄语。

话说这两个人一边漫无边际地聊天,一边沿着河岸散步,双脚肆无忌惮地踩踏着刚刚从地里探出头来的野生胡萝卜缨子和蓟草。两人渐行渐远,竟来到了山坡的北边背阴一面,被一方人迹罕至的荒地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我跟在他们后面走着,只见前方赤松结成密林,远处有一用破败的胡枝子搭成的旧篱笆,上面开了一扇用细毛竹编成的门扉,竟然还留着一个专供狗进出的小洞。目之所及,尽是荒芜之色。院落深处,是一个天然生成的洞穴,上面简陋地覆盖着一些茅草作顶,俨然一座闲静的居所。屋檐上零星孤生着几丛凤尾草,枯黄的爬山虎仍像去年秋天那样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东边的柳树下,从导水管传来静静的流水声,清澈的水流无拘无束地汩汩前行。我不禁心生一念,想看看这样一处清寂净土究竟住着何等高僧,不料这里的主人竟是一位优雅端庄的老妇。

她鹤发丛生,仿佛白霜覆顶,眼神像拂晓时分沉落的月影一般朦胧暗淡。她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老式小袖[3],重瓣的菊花纹样上凸显出用名为“鹿子绞”的扎染法染成的白色圆圈,花菱草图样的中幅腰带[4]将结打在正面,而不是背上。虽然上了年纪,却丝毫不显得丑陋。在大概是卧房的房间门楣上挂着一块风雅的匾额,上面写着“好色庵”三个字。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幽雅的香气,不知是何时焚过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名香“初音”的味道吧。我真想索性从纸窗跳进去一探究竟,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偷看了一阵内中情形。只见刚才那两位男子连招呼也不打就径直走了进去。

老妇笑着迎上前去:“承蒙今日又来光临寒舍。世间的男女之事妙趣千百,件件引人沉迷其中,可二位却专程到我这么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妇家中……我已经很久没听说过世上的奇闻趣事,耳朵也背了,越发不愿跟人照面,就连话也懒得说几句。我正是因为深感人世之扰,才隐居到了这里,如今已经快七年了。梅花初绽,我知道春天来了;白雪遍地,我感叹冬天到了,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最近一阵子,我几乎很少与人见面,你们又是为何前来呢?”

“实不相瞒,此番前来事出有因。他被情欲纠缠,我则烦恼难绝,两人都对男女情事懵懵懂懂,不得要领。听闻您是这方面的高人,所以特地结伴而来。请讲讲您过去的故事吧。”

说着,男子在流光溢彩的金杯里倒上少许美酒,硬是递到了老妇面前。老妇好意难违,只得接过来一饮而尽。就这样,老妇在两位男子的劝说下,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借着几分醉意弹起平日打发无聊时拨弄的古琴,还和着调子唱了一段倾诉恋慕之苦的情歌小调。老妇的兴致越来越高,最后似在半梦半醒之间娓娓道出了她波澜万丈的一生和斑斓多姿的情仇往事。

我的出身并不低贱。虽说母亲生于寒门,但父亲可是后花园天皇[5]在位时的公卿近侍的后人。俗话说世事无常、浮华如梦,...

说到高官贵族的生活,无论是吟歌赋诗,还是踢蹴鞠玩,总与情色紧密联系在一起。每当我亲眼看见或是听别人说起那些香艳故事,心就怦怦直跳。就这样,情窦初开的我开始满脑子想的都是恋爱。我从四面八方收到了无数倾诉单恋之思的情书。信越来越多,我不知该藏在哪里,便托付一位守口如瓶的守城兵士烧了。奇怪的是,凡是写着那些人海誓山盟的章句和诸神名字的地方,都没有化成灰烬。不得已,我只得将其埋到了附近的吉田神社。

世上恐怕再没有比情爱更莫名其妙的东西了。那些钟情于我的大多是气宇轩昂、洒脱放逸的翩翩公子,但我与他们却没有什么深交,倒是与一位官阶低贱的下等武士越发亲密。这段恋情的初始,我并没有全身心投入其中,可他却死心塌地,爱得义无反顾,一开始就在信上发誓,为了这段感情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后来,我也朦朦胧胧地坠入爱河,总想方设法与他幽会。终于,我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了对方,这则绯闻也随即传开了。可越是这样,两人的感情越是如胶似漆。一日清早,我们的事终于败露了。作为惩罚,我被赶回了宇治桥边的老家,而那个可怜的男人却因此命丧黄泉。那四五天里,我简直混沌度日,整天徘徊在梦境与现实之间。夜半难眠之时,常见那个男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枕旁,吓得我惊出一身冷汗,我甚至起了一死了之的念头。又过了几日,我便忘了这件刚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这么说来,再没有比女人水性杨花、忽云忽雨的东西了。因我当时刚满十三,世上的人都对那桩艳闻半信半疑,不认为我真的以身相许。

过去,女儿嫁人出门的时候,一想到将与父母永别,眼泪便会扑簌扑簌地落下来。可现在呢,可能是姑娘家越来越精明了吧,反而见了里外张罗的媒人都觉得不耐烦,心急火燎地随便打扮一下,就迫不及待地跑到轿子跟前轻巧地钻进去,脸上挂着难掩的喜悦。可四十年前又是怎样的光景呢?十八九岁的大姑娘还在家门口玩骑竹马的游戏,男子不到二十五岁是不会行戴冠之礼[7]的。这世道可真是愈加浅薄浮躁了。

我从豆蔻年华就初尝恋爱滋味,后来经历了跌宕起伏的百转千回,被情色之路上的泥垢玷污了全身。现如今我住在这种地方,日复一日地延续着自己并不值得怜惜的生命,想来亦是无可奈何。

二 歌舞之盛宴

清水初樱帘内看,

祗园少女舞翩翩。

外行不谙此中趣,

你情我愿皆自由。

某位消息灵通且见多识广的人告诉我,凡事都有贵族和庶民之分,正如京城分作上京和下京一样[8]

秋风渐起,街上穿单件浴衣[9]的人越来越少,令整个京城为之沸腾的一年一度的“小町踊”节就要开始了。每逢七夕这天,少女们都会梳成总角发式盛装出门,或是和着大鼓的拍子列队行进,或是围成圆圈边唱边跳。从京城中心到四条街一带显得安静闲适、从容惬意,一派都城风范。可从四条街往南,则人声鼎沸,满耳繁乱的足音。虽说两地只隔着一条街,但风格做派截然不同,让人不得不感慨上流社会与庶民地区着实有着云泥之别。敲鼓想来并非易事,每打一下都要合着下一个拍子。鼓手因为实属罕见的高超技艺而引人注目,真可谓敲鼓名师。

万治[10]年间,一位名叫酒落的弹唱盲艺人,从骏河国[11]阿部川畔去到江户,坐在纸质的蚊帐里,独自演奏八种乐器,供武士们茶余饭后消遣。后来,他来到京都广学才艺,潜心钻研,谱写了不少专诉情愁的舞曲,并传授给众人。当时,姑娘们都把那些舞曲看作谋生的饭碗,常聚在一起切磋学习。跟从前曾风靡一时的女歌舞伎[12]不同,容貌出众的女子学此是供达官显贵的夫人们晚上观赏的。

表演此种舞曲的女子打扮一般是规定好的:红绸里子内衣上面罩着缀有金银箔花纹的白色窄袖便服,脖子上挂着黑色衬领,用蓝、黄、红三色丝线捻成的绦带在背后打成结,腰带上插着“金莳绘”[13]的木制短刀,左右两侧吊着药囊和钱袋。有的人还把头顶的头发剃光,只在脑后留下发苞,装扮成小伙子的模样。她们在席间主要是唱小曲、跳舞以及陪酒助兴,后来也帮忙上汤传菜。想当年,如果有人要在东山附近的餐馆里宴请来自天南地北的武士或是招待长辈,准会叫五六个舞妓前来助兴,此种与美人交杯换盏、饮酒作乐的情趣叫人久久难以忘怀。不过,少女终归是少女,即便围坐在一群大男人中间,酒席上也好像少了什么似的,让人不一会儿就兴致低落。好在观赏她们的歌舞技艺花不了几个钱,每人只要一枚“一步金”[14],也算物有所值。

这些舞妓大多只有十二三岁,个个清纯脱俗,年纪轻轻就深知如何取悦男人,早早沾染了京城的靡靡之风。在讨客人欢心方面,可是比大阪一带的花街柳巷的雏妓道行深多了。等到少女们出落成大姑娘,客人们就舍不得轻易打发她们回去了,但是想逼迫对方就范也并不能轻易得手。姑娘们当然心知肚明那些男人打什么算盘,便由着他们无所顾忌地打情骂俏,可到了该办正事的那一刻,又巧妙而不失体面地甩开对方,非要把男人馋得垂涎三尺。“您要是真心对妾身有意,就请一个人偷偷到我的住处,瞅准机会,假装喝得不省人事后躺下,给年轻的乐师一点打赏。趁着乱作一团你肯定有机会如愿的。”姑娘们为男客指点迷津,这让他们越发情不自禁。就这样,她们在这些从地方来到京城的乡巴佬身上榨取了不少钱财。外行人可能不谙此道,其实与舞妓也可尽情作乐,往后的事情全凭你情我愿。名声在外的舞妓,身价只不过丁银[15]一枚。

我年轻的时候,本没打算靠着当舞妓安身立命。不过我甚是喜欢她们的绫罗衣衫,所以专门从宇治赶到京城学习。谁知属我舞姿卓越,加上旁人的吹捧奉承,我对跳舞越发痴迷,根本不理会什么跳舞对将来没有任何益处的逆耳忠言。就这样,我成了这一行当的名角,开始在声势浩大的宴会上崭露头角。不过母亲一直陪在身边,再说我也不像其他舞妓,心里从没有丝毫轻浮的念想,总是恪守本分,规规矩矩地靠献艺谋生计。那些春梦难圆的客人反倒对我更加倾心爱慕,甚至有人因过度思恋我而郁郁寡欢地死去。

后来,某位从九州[16]来的夫人在京城的川原町赁了一个院子住下,说是要静心疗养。虽说是养病,可她的病还没严重到需要煎药熬汤的地步。从只想着乘凉吹风的溽热酷暑,直到北部群山白雪皑皑的冷冬,她每日都要兴师动众地坐上轿子到处散心。一天,她在高濑川的河边偶然看见我,便托人把我叫到身边与其一起生活。他们夫妇两人对我疼爱有加,见我外表举止标致、仪态娇媚,还说想把我许配给留在老家的独生子。我也认定,只要嫁进他们家,以后的身份可就不可小觑了。

不过,夫人貌寝,不要说京都了,就算放在穷乡僻壤的山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丑女。相反,老爷却样貌端正、英俊潇洒,就算寻遍整个皇宫也找不到能与其比肩的人。他们恐怕是以为我年岁还小,不懂得男欢女爱,所以毫无戒备地让我睡在两人中间。每当二人翻云覆雨之时,我总在一旁恨得咬牙切齿,因为我三年前就深谙那种水乳交融的精义了,于是只得按捺住内心的骚动。半夜独自醒来,常被寂寞空虚之情席卷。一日,我如往常一样暗自感怀之时,不经意中,感觉到老爷的一条腿似乎隐隐约约地触碰到我的身体。刹那间,我便忘记了一切,先是小心翼翼地听着夫人的鼻息,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老爷的被子里,挑逗他将我拥入怀中。不久东窗事发,夫人大笑着说:“看来京城到底是不让人放心啊。若在乡下,和你一般大的姑娘还在家门口玩骑竹马的游戏呢。”她辞退了我,将我赶回了父母身边。

三 诸侯的艳妾

良家女儿寻做工,

好事多磨亦成全。

千里挑一选作妾,

美景梦断一场空。

想当年那个国泰民安、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某位依据参觐交代制度[17]居住在江户的大名的夫人去世了。家臣们担心大名后继无人,为替他续弦一事费尽心思。好在女管家颇有心计,她找来四十多位样貌秀丽、家底清白的女子,趁着大人心情不错的当口,安排她们在卧房侍寝。这些佳丽个个楚楚动人,好似含苞待放的粉嫩花蕾,只消一场春雨的滋润就能圆满绽放,按说怎么看都不会生厌。可谁知竟没有一个人合大人的心意。家里上上下下顿时为此一筹莫展。

其实,只要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这个道理。生长在江户的庶民家的女儿们,大多言行鲁莽而缺乏教养,且足底扁平,脖颈十有八九又短又粗,皮肤粗糙无润泽之感。虽说心底直率坦诚,但终究缺乏女人的韵味。这些姑娘无欲无求,胆子也大,胸中充满热忱,但不管怎么说,在爱欲这条路上始终算不上好女人。要说这方面,还得论京城的女子。除了京都,哪个地方还能找到才貌双全、秀外慧中的美人呢?京都女人出类拔萃的一个地方,就是说话措辞含蓄温婉,好不撩人心扉。这并非一朝一夕能学会的功夫,这可是只有生长在天子脚下,才能自然而然运用得游刃有余的本事。出云国[18]的人,说话时词尾含混模糊,显得口齿不清。而与之相隔不远的隐岐岛上的居民,虽说外表土里土气的,但谈吐的语调与京城的人几乎没什么两样。更为风雅的是,那里就连女人都个个精通琴棋书画,对吟诗作歌和略显晦涩的香道也略懂一二。这是因为,后宇多帝的二皇子过去曾被流放至这个岛上,当时的遗风至今还影响着人们生活的各个方面。

总之,不管怎么说,无论哪方面都只有京都才是最好的。于是,那位大名的家臣就派了一位常年负责内务的老翁到京城去替主子物色女人了。老翁已经七十有余,看东西必须借助眼镜,门牙也快掉光了,只残留着孤零零的几颗,根本咬不动章鱼,更不要说啃硬邦邦的咸菜了,除非把食物切得又短又细才能下咽。可以说,他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自知人世间的福分再也无法消受了。这副模样,就别指望他还想女人了,虽说下身系着遮体的兜裆布,但身体的能力与女人无异。就算心里再如何汹涌澎湃,充其量只能张大嘴巴流着涎水说几则猥琐恶心的淫艳传奇,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不过,他毕竟算是个武士,所以身姿倒还挺拔,外表也露出几分威严,因为干的是伺候家眷的活儿,所以随时贴身佩戴长刀和短刀。细说起来,这个老翁是专管钥匙的。怪不得他们派这么一位老人家去京城替主子物色女人呢,把女人放在他身边,简直就像把猫放在佛像面前一样,根本不用担心他会动邪念。若指派年轻人干这个差事,哪怕是释迦佛祖,恐怕也不能疏忽大意吧。

话说老人到达京都后,先去了一家位于室町的名叫“笹屋”的绸缎庄,跟店头的人说:“我此次前来,有一事相求。不过不便向伙计杂役道明,只希望与老爷夫妇密谈。”笹屋的老板听说后好生纳闷,想来想去也猜不透此人到底有何贵干。只见这位从江户远道而来的使者一本正经地绷着脸说道:“其实,我是想求您帮着为我家老爷物色一位姨太太……”笹屋的老板听了连忙应答:“这种事在大名身上见怪不怪。不知您家老爷希望寻觅一位怎样的可人儿呢?”

老人旋即从装画轴的桐木箱子里取出一幅美人图,说主家亟望觅得一位与之相仿的绝代佳人。老人说,女子芳龄必须大约十五到十八岁,脸庞以丰腴为佳,最好是时下流行的轮廓,肌肤透出淡淡的樱花粉色。要五官端正,没有一处地方能挑得出毛病。眼睛不要过细,浓眉为宜。眉间舒展,鼻尖硬挺挺,樱桃小口,最好皓齿初含雪。耳朵要长而单薄,耳根清晰透彻。前额的发迹要天然生成,脖颈细长,脑后的头发梳好后不能披散一根碎发。纤纤玉指要显得柔弱婀娜,指甲薄而通透。脚长八文三分[19],大拇趾外翻,脚底白皙洁净。上身要比普通人略为修长,一握水蛇细腰,全身紧实而不显魁梧之姿,臀部丰腴饱满。另外要懂得穿着打扮,气质上乘,端庄大方,女人家该会的技艺样样精通。对了,身上不能有一颗黑痣……笹屋的老板听了老翁零零碎碎的条件后说,就算京城再大,就算女人再多,可完全符合这些要求的女子恐怕还是凤毛麟角吧。不过既然是大名的委派,况且大人说只要能找到称心如意的姑娘花上千万两都在所不惜的话,那我就千方百计找找吧——如果世上真有这等女子的话。接着,笹屋的老板就找到了专通此道的一个中间人,住在竹屋町的花五角右卫门,向他道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托其代办。

那就说说专门替有钱人家物色下人的中间人这个行当吧。假设东家拿出一百两银子当预支的工钱,那他就有份得到十两,不过还需从中取出十钱[20],付给为这件事跑腿的老婆子。主家相看那天,要是姑娘家自己没有合适的衣裳,可以向绸缎庄租借。白色窄袖便服或是黑绫子上衣,宽幅的仿唐织腰带,加上绯红色的绉绸围裙,宫中样式的披肩和轿子里铺的坐垫,一天总计银子二十钱。试工结束,等东家正式定下要这姑娘了,中间人又可另得丁银一枚作为报酬。如果姑娘出身卑微,还需认一位商人或手艺人做养父,且对方必须名下有自己的房屋地产,哪怕面积狭小也无妨。这样,她才能以养女的身份出去帮佣。养父一家的好处,是能从东家领到谢礼,将来若是那姑娘命好有幸生下少爷,还能领取大米作为俸禄。

虽说是做听人使唤的下人,可谁都指望着能找个好人家,但活计轻松且待遇优厚的东家,不是说找就能很快找得到的。再说出去试工也并非想象得那么简单。窄袖便服的租借费是银子二十钱,雇轿子需要三钱五厘,找遍整个京城也不外乎这个行情。若找一个十四五岁的跟包儿丫鬟陪伴在身边需要六厘,找一个老婢女打点杂务则多至八厘,并且还要管两顿饭。如果试工结束时没有被主顾相中,则要前前后后损失大约二十四钱九厘银子。度世之艰辛,可想而知。

话说大阪的堺[21]的那些商人们,常隔三岔五地到岛原[22]逛妓院,或到四条大桥一带[23]招男宠享乐。不过他们偶尔也突发奇想,让陪嫖客喝酒的帮闲篾片乔装成从九州来的豪绅财主,把京城所有巴望着到东家的宅邸里做丫鬟的姑娘们聚集到身边,以满足自己的非分之想。若是看中哪位姑娘,他们就拼命挽留,还私下请酒楼老板帮着牵线搭桥,好得一夜鱼水之欢。见姑娘听了这破天荒的不情之请后嚷嚷着要回去,他们便使出惯用的伎俩,捶胸顿足地以花言巧语相劝。最后,姑娘往往在卑鄙贪欲的驱使下以枕席待客,把自己的身子以两枚一步金的价格贱卖掉。这种事虽并不少见,但不是穷得揭不开锅的贫人家的女儿,一般是不会答应的。

话说那位中间人把自己过去精心挑选的一百七十多位年轻姑娘让老翁逐一过目,谁知没有一个看上眼的,这下可把他难住了。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说了有关我的传闻,便经人介绍,把我从老家宇治接走了。他把未施粉黛的我带到那位老人家面前,谁知对方认为我的姿色比画上的美人还略胜一筹。于是老翁便不再四处寻找,当场认定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并竭尽全力地满足了我的所有要求。就这样,我做了大名的侧室。

我被带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武藏国,住在大名建在浅草的外宅。那里白天能看到原产于异国他乡的珍奇花草,晚上则灯火通明,从堺町请来的名伶夜夜歌舞升平。可以说,我在那里不分昼夜地享受到了人间顶级的荣华富贵。不过也许是女人天生下贱,我仍旧难耐闺阁清寂。武士人家戒律森严,负责女眷内务的下女甚至连男人都难得一见,更不要说尽情地闻男人内衣的味道了,无异于白日做梦。她们一看见菱川师宣[24]画的引人想入非非的春宫图便欲火中烧,虽然心里发疯似的恨不得一夜风流,但无奈只能在如醉如痴的情不自禁中用后脚跟使劲蹭地,或借用中指暂且安慰一时。当然,这种独角戏又岂能满足烽火燎原的欲望,所以高墙内的女人们内心都渴望着爱情的安抚。一般来说,大名因为忙于公务,所以难免会特别怜爱那些朝夕陪在他身旁的剪着刘海的侍童,再加上对侧室格外宠幸,所以难免疏远正妻。也许是因为正室都不像平民百姓那样心胸狭窄吧。无论身份贵贱,世上再没有比为男女之事争风吃醋的女人更可怕的了。

我这个不幸的薄命女子,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有幸深得老爷的恩宠,两人情投意合,真可谓琴瑟调和。可没人知道,老爷虽说年纪尚轻,却需借助地黄丸增加阳气,即便如此,本应鱼水合欢的床事也不能尽兴。我当然不能随便把自己的苦衷说给旁人听,只能终日暗自苦恼。后来,老爷渐渐身形消瘦,体貌眼看着老态龙钟。他手下那些不晓得风月之情的家臣都说,我这个来自京城的女子必是那红颜祸水,商量后便将我打发回了父母身边。

纵观人间百态,再没有比精气不足的男人带给女人的痛苦更不幸的事了。

四 美艳的******

京城岛原名太夫,

艳姿美形无人比。

游里风俗千百种,

做派奢侈世人惊。

在清水寺的西门,我听见有人拉着三味线自弹自唱,便不由地竖起耳朵细听了两句。唱词道:“红尘艰辛,妾身薄幸,愿此贱命,化作朝露。”歌者是位乞丐模样的老妪,虽说歌声婉转,但她寒酸邋遢的外表实在让人不忍多看一眼。这位老妪夏天穿着褴褛棉服,冬天反倒可怜地只着一件单薄的夹衣。眼下这山风呼呼作响的大冷天里,想必她一定冻得彻骨寒凉。我问她过去究竟是做什么营生的,谁知她说花柳街还在六条三筋那会儿[25],自己就已是后来享有“葛城”盛名的太夫[26]了。

那年秋天,我去赏樱树的红叶时,曾挤在熙熙攘攘的女人堆里嘲笑过这位沦落为乞丐的落魄老妪。但人的命运因果轮回,没人知晓明日的归途。果不其然,很快我也因双亲惹上了麻烦。原来,我父亲架不住别人的再三请求,便糊里糊涂地为一桩买卖当了保人。谁知那人却无声无息地失踪了,五十两的债务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父亲头上。他没有别的办法,不得已只好把我卖给了岛原一家名叫“上林”的妓院。就这样,我操起了这份从前想都没有想过的卖笑生意。那时我区区十六,容色在京都数一数二,妓院老板很是满意,判定我必将艳惊四座。

******这个行当也不是朝夕可以成就的,一般需从“秃”[27]开始做起,每天察言观色、耳濡目染,自然而然就能学会伺候人的本事,因此不用特意教授其中要诀。我是中途起意当了******,所以还是临时抱佛脚地学了学青楼的规矩。总之,胭脂胡同里的一切都与寻常百姓的那一套不同。******不兴留眉,要把眉毛一根不剩地剃干净,用眉笔在青痕上描出又粗又黑的眉形;梳岛田髻时不放小枕[28],而是用一根黑色细绳扎起来,还务必保证从外面看不见细绳;脖子后面不许留下一根散落的绒毛,要彻彻底底地拔掉,只留下光润圆环的凝脂;袖口是当下最时兴的足有二尺五寸长的大敞口,腰上不垫棉花,好让衣摆自由下垂,使臀部好似打开的折扇那样扁平;一条无芯的宽幅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蛮腰上,贴身裙比普通女子系得高,虽说里里外外穿了三层衣裳,看上去却合体贴身。

每逢到了******盛装打扮、在花街集体出行的日子“道中”,必须赤裸双脚。入妓院的时候需脚步轻快,迈进置办酒席的大宴会厅时则要踮着脚尖走路,尽量不发出声音,而上楼的时候则要加快脚步,最好咚咚作响。还有就是,穿礼服、踩木屐的时候眼神绝不能看着脚底,对面来了人不必主动让行,对那些根本没打算进妓院大门,只是远远地站在路边看热闹的男人,要深情款款地回眸顾盼,好让他自以为是美人一见钟情的相好。黄昏时分,******要守在妓院门口,一瞅见熟人从大老远走过来,便假装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等他。只要发现四下没人,她们也会让街上那些四处游逛的打秋风的闲杂拉拉手,并看准时机夸赞对方,比如衣服上的家徽好看啦,今天的发型不错啦,手里拿的扇子眼下正流行啦。******就这样一边有意无意地说着温存体贴的知己话,一边冷不丁地重重在男人后背捶几下,说什么你这个让女人死心塌地爱上的臭男人,我是为了你才特意梳了这个发型,然后一转身便悄然离去。听了这些,无论是多么精于此道的风流子弟,也没法说个不字。那些充串客的闲人自以为只要借机会再哄上两句,就能抱得美人归了,便不惜割舍下个人得失,尽心尽意地在出手阔绰的男客面前说尽这姑娘的好话,如果坊间风传关于这位女子的恶评,他更是会挺身而出,哪怕牺牲自己也要帮着姑娘说几句好话。至于把读罢的信揉烂撕碎,捏成一团砸在男人身上以撩拨对方欢心的小把戏,对青楼女子来说早就驾轻就熟了。一来这种打情骂俏的小插曲不需要什么额外花销,二来可随时信手拈来。不过,那些天性愚笨、尚不开窍的******可是连这些雕虫小技也不会呢。

有的******从模样上并不低人一等,但在纹日[29]就是没有一位客人上门,没办法只能自掏腰包把份子钱交给妓院,并可怜相地装出一副心焦气躁地等相好的样子,好像明明熟客约好要来捧她的场子,不想却被放了鸽子。妓院上上下下的人其实早就看穿是怎么回事了,故而待她冷冰冰的。遭人白眼的她躲在妓院的小屋子里不敢出来,就着盐腌茄条淋上酱油吃着冷米饭,一样小菜也没有,还自以为没人看见。回到住处还得看鸨母的脸色,就连让小丫鬟帮自己打几桶洗澡水,也不敢理直气壮,声音小得好似蚊子哼哼。******类似的苦境还有很多。反正,若是怠慢了花钱如流水的客人,或是丧失了争做头牌的上进心,平日里只求得过且过,这种人定会拖累老板的生意。这种******才是真真正正的糊涂虫。

其实,当******也大有学问。觥筹交错间,不仅要靠着一张巧嘴与客人周旋,有时还得故意板起面孔,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话也不说两句。熟客倒还好办,就怕那些才逛过几回妓院却假装深谙此道的粗野男人,得时刻小心伺候着,由不得自己像平素那样全无拘束地招待他们。

比如,两人在被窝里躺下,光听见男人粗重的鼻息,却不见他动弹一下,即便偶尔跟自己搭腔几句,声音也听上去战战兢兢的。明明花钱找女人是供自己享乐的,不料对方竟这般忍气吞声。这就像把不懂如何品茶的人奉为座上宾是一个道理。其实,******最开始也不是因为讨厌对方才故意对他不理不睬的,都怪他自己非要愣充不是门外汉。既然这样,那******也有意刁难他一番,并不宽衣解带,而是客客气气地与他相互礼让,然后钻空子假装睡着了一般。这样一来,男人大多会靠近******,蹑手蹑脚地依偎在她的双腿边。不过******往往佯装浑然不觉,偶尔睁眼悄悄一看,谁知那男人竟痉挛起来,全身被汗濡湿了。与此同时,隔扇那一头的房内却是截然相反的另一番模样。也不知接待的是熟客还是第一次上门的新人,反正听见姐妹们肆无忌惮地大声叫喊着:您的身子可比看上去丰满呢。随即传来两人扭打在一起的声音。邻屋的客人不顾碰倒了挡在枕头边的屏风,如野兽般粗鲁地晃动着身躯,女人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将枕头扔开,就连插在头上装饰用的梳子断裂的咔嚓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楼上的动静也同样激烈,只听男客嘴里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一边好像仍在用鼻纸[30]揩拭秽物。另一侧房间的女人则撩拨着美梦渐入佳境的男人,说什么天眼看着就要亮了,真是不想就这样跟你分开啊之类的情话。男人则在半睡半醒间答道,放过我吧,再多一点也不行了。本以为他们在互相劝酒,谁知立马传来女人替男人松解兜裆布的声音,真没料到两人竟爱得这般死去活来。

男女之间的由衷妙趣,只有通过******才能觅得,这也是******应得的幸福。

满院子都充斥着淫声浪笑,唯独一间房里死寂一片。整夜无眠的男客叫醒******,说九月重阳节就要到了,问她有没有约会。******一眼就看出他这是盘算着讨自己的欢心呢,便使着性子冷淡地回应,不光九月,就连来年正月都约好了跟某某会面呢。这下,那位吃了闭门羹的客人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就连刚才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也眼看着溜走了,只得百般遗憾地像平常那样起身道别。不过,******这时一定会把头发草草地盘在头上,梳成茶筅状,然后重新理好腰带,让人看起来二人好像刚刚颠鸾倒凤了一番,想来真是滑稽。

男人受了这般打击,往往从心底恨透了现今眼前这个女人,心想下次来的时候专门挑选别的******,连续五六天在妓院里尽情地寻欢作乐,非要让那日的红粉追悔莫及。也可能他从此以后再也不进窑子,而是决意专心宠幸男妓。就在同伴正与陪伴自己温存了一夜的******恋恋不舍地道别之时,只见他急急忙忙地招呼大家,说快点快点,差不多就行了,我们快走吧。他满肚子的苦水和酸楚,心想从此不再与昨夜招待自己的******来往。即便如此,******仍有挽留他的方法。那就是故意当着同行客人的面,一边整理摇摇欲坠的发髻,一边贴在他耳边呢喃:“你真是个倔脾气,都不让人把腰带解开就要回去,真惹人讨厌。”然后敲敲男人的后背,便快步向厨房走去。这些被一起来的同伴看在眼里,出门后都异口同声地夸他有一套,头一次见面就能将女人驯得服服帖帖。男人听了必然得意扬扬起来,自命不凡地说自己是能让女人家奋不顾身的嫖客。他还说,昨晚女人伺候得周到体贴,替自己揉了酸痛滞重的双肩,不过就是想不通那女人为何痴迷于自己。想来想去,恐怕是你们在她面前说我是个不缺钱的贵公子了吧。同伴听了赶紧煽风点火地说,哪里哪里,烟花女子是不会因为钱财这般可心的。这样一来,他已中了******的圈套,以后哪有不再点名要她陪侍的道理。所以说,即便头一次生米没煮成熟饭,也自有化解周全的办法。若真是碰上待人接物圆滑体贴而让人不失脸面的******,男人当然会深陷其中,迷恋得不可自拔。

对于一无是处的普通男客,******不会因为第一次见面而对他漠不关心。不过,这种男人往往会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吓得畏首畏尾,错过了本应高潮迭起的最好时机,只得郁郁寡欢地离开。同样,身为******,是不会因为嫖客是位英挺俊朗的公子哥而一厢情愿地投入真心的。只要是京城里名头响亮的某位老爷,哪怕是步履蹒跚的耄耋老翁,抑或像和尚一样脑袋精光的秃瓢,对******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当然,如果对方年轻有为,且凡事处理得当而不失礼数,还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的话,定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不过,这种面面俱到的美事,在人世间可是打着灯笼也难得碰到的。

当今世上,******们中意的客人往往是此种打扮:身穿纯黄底子上染有竖条纹并加印了黑色家徽的短襟和服,腰系黄褐色的“龙门织”[31]腰带,外褂的内里则用泛红的茶色“八丈绸”精心缝制而成。裸足穿着木屐。酒席间仪态大方,佩挂短刀的身体略微前屈,用扇子往袖口内扇风以解暑纳凉。隔一会儿就要如厕一趟,即便石盆里有水,也要重新换上清水,不急不慢地净手漱口。时而让贴身丫鬟从侍者手中取出包在高级白纸里的烟丝来吞云吐雾一番。膝盖上铺着小杉原产的高级鼻纸,以备不时之用。偶尔唤来负责在席间打杂的“引舟女郎”,说想借对方的玉手一用,然后让对方从自己的袖口伸进手去,给前几日针灸过的肩膀挠痒痒。或者让俗称的“太鼓女郎”一边弹奏三味线一边哼唱“加贺节”小曲,还没耐着性子听上几句却又与陪坐在一旁的帮闲聊起天来,连声夸赞昨晚的狂言和布刈[32]演得不错,还说其中的配角演员与以饰演配角为专长的名门高安流不相上下。又说自己向大纳言[33]询问了前几日读的一首古诗,果然不出所料,确实是在原元方[34]的作品。这种人往往谈笑风生,并不矫揉造作,一副从容不迫之态。******被客人仪态翩翩、略带威严的气势所吸引,暗生以身相许之意。在这种男人面前,神魂颠倒的******自以为言谈举止样样聪慧伶俐,其实不知不觉间反倒生出隔膜拘束,妄自菲薄地不敢端半点******该有的架子,而是主动讨起客人的欢心。

要说青楼头牌女子的做派,真是奢侈之极,这全与客人的出手息息相关。在江户的有名花街吉原[35]兴盛的那段时期,有个长于此道的人叫板仓。他与一名叫千岁的太夫是两情相悦的老相好。千岁嗜酒,最喜欢用陆奥国[36]的最上川产的花蟹做成的盐渍蟹肉当下酒菜。曾几何时,板仓让狩野派[37]画师在花蟹的甲壳上用金粉画上自家家徽,即圆圈里包着竹叶的图案,一年到头陆陆续续地赠与千岁。每个装饰精美的甲壳可价值一步金一枚呢。

京都有个叫石子的人,迷恋上了太夫野风,只要听说世上有珍奇玩意或流行物件,就早早地买来送到野风手上。他把野风秋天穿的红色窄袖便服上所有用“鹿子绞”染法染成的白色凸起圆圈,一个一个劳神费心地用纸烛烧成小洞,为的是让里面的红色棉絮隐隐约约地从小洞露出来。据说这个偏好珍玩喜欢风雅的主顾,为这件衣服花掉了三贯[38]银子。

大阪有个叫五兵卫的人,虽说现在去世了,但过去常到新町[39]的妓院“长崎屋”捧太夫出羽的场子。但凡碰着花街上还有没被客人相中带走的******,他总会大发慈悲把她们全都点名留下,以此安慰自己的意中人。院子里的一丛胡枝子开花了,出羽看见叶尖上残留着水滴——白天不可能下露水,没准是洒水时留下的——竟生出哀怨怜悯之情,说这一定是眷恋妻子的雄鹿的长眠之地吧,真想亲眼看看那情种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就算头上长有犄角也不怕。五兵卫听闻后说此事容易,连忙下令让人把客厅拆了,全都种上胡枝子,把院子修成田野风光。还连夜吩咐丹波的猎人捕来多头雄鹿和母鹿,第二天供出羽观赏。事后,便立即差人又将客厅恢复成原样。

我本无才无德,却享受着比贵族还要奢华的生活,想来注定一日会受到老天的责罚。对不合自己心意的男客,我虽卖身于他,却并没有真心相待,所以世人难免觉得我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女子。时光流转间,我渐渐被人嫌弃,客人日益稀少,终于失去了做******的资格。事到如今,唯有怀念往昔风光,不胜悲切。******只有在被人众星捧月的全盛期,才能对客人挑肥拣瘦,待到人老珠黄时,不管是打杂的伙计还是乞丐、跛子或兔唇,只要寻上门来,我就已经求之不得了。

细细想来,世上再没有比******更悲惨的了。


[1] 原文作“人日”,传统“五节”之一,日本在这一天有进食七草粥(用荠菜、芹菜、鼠麹草、蘩蒌、元宝草、菘、萝卜缨煮的粥,相传可除百病)的习俗。五节包括人日(正月七日)、上巳(三月三日)、端午(五月五日)、七夕(七月七日)和重阳(九月九日)。——译注(下同)

[2] 隐喻“肾水”。

[3] 一种圆角袖的便衫。外面再加“大袖”则为正装。

[4] 宽约26厘米的腰带。

[5] 后花园天皇(1419-1470),室町时代的第102代天皇。

[6] 指日本妇女发型后部的突出部分。

[7] 原文作“元服”,表示男子成年。

[8] 京都以东西走向的二条街(二条通)为界,其北为上京,是皇宫贵族集中的政治中心;其南为下京,多住平民,后发展成以四条街为中心的商业地区。

[9] 浴衣是和服的一种,较为轻便,为日本夏季间的一种衣着,常见于夏天时各地祭礼、节日及烟火大会中。

[10] 万治(1658—1660),江户时代(1603—1867)前期的年号。

[11] 旧国名,今静冈县中部一带。日本古时行政区划分为国郡里三级,共计六十六国。

[12] 江户幕府成立前后流行一时的以歌舞为主的戏剧,后因众多******参演而以扰乱社会风气之罪遭禁。

[13] 日本传统彩漆工艺,漆地描金彩绘,上覆以透明清漆。

[14] 江户时代的长方形货币,相当于一两的四分之一,又名“一分金”。

[15] 江户时代的银币,状如海参,1枚约合43文。

[16] 此地盛产谷米、贸易昌盛,多富商。

[17] 幕府监督大名的重要手段,各藩大名每年都要到江户辅佐幕府将军一段时间。

[18] 旧国名,今岛根县的东部。

[19] 1文等于10分,约合2.4厘米。这个尺寸约为21厘米。

[20] 原文作“文”或“文目”,江户时代的货币单位,相当于一两银子的六十分之一。

[21] 室町时代(1338—1573)由商人自治形成的港口城市。

[22] 江户时代京都唯一的官许妓院区,位于今京都市下京区。正式名称叫作“西新屋敷”,因区域形状与岛原城(长崎县)相近,且搬迁后的混乱状态类似“岛原之乱”,故俗称“岛原”。面积约二町(220米)见方,四周水沟环绕,唯一进出的大门叫“惣门”,也是最早的具有一定规模的妓院区。

[23] 四条大桥位于加茂河,桥东是戏院、茶屋和酒馆的聚集地。

[24] 菱川师宣(1618—1694),日本江户初期的浮世绘画师。

[25] 京都的妓院原先集中在六条三筋町,1640年全部迁往岛原。

[26] 最先用于称呼女歌舞伎流行时的技艺高超者。后用于称呼才貌兼备的最高等级******,主要接待公卿、大名等上流阶级。

[27] 陪在******身边边伺候边学艺的、十岁左右的侍女。

[28] 插在头发中固定发髻的木制圆筒状物。

[29] 指花街规定******不能休息的日子,包括节日及每月的初一、十五等指定的日子。

[30] 指折叠后放在怀里,以备擦汗、揩鼻涕或吐痰之用的手纸。

[31] 龙门出产的丝织品。

[32] 能剧剧目之一,讲的是神仙故事。

[33] 律令制下的最高机关太政官的次官,位居左大臣和右大臣之下,主理国政。

[34] 在原元方,生卒年不详,平安时代的歌人。

[35] 江户时代江户(东京)规模最大的官许妓院区,明历大火(1657年)之后迁至浅草寺日本堤一带,最盛时附近有近三百家妓馆。

[36] 旧国名,今青森和岩手县一带,以制盐闻名。

[37] 以狩野正信为始祖的画派,从室町后期到江户时代一直是武家的御用画师。

[38] 江户时期的货币单位,一贯相当于一千文。

[39] 江户时代大阪的幕府官许妓院区,位于今大阪市西区新町。

搜索更多有关“手斧男孩真实故事:美丽的女子,斩断男人性命的斧头”的信息 [百度搜索] [SoGou搜索] [头条搜索] [360搜索]
CopyRight © 2011-2024 健康功效网 All Rights Reserved. 手机版